香脆的爆米花在锅子里噼啪作响,待到满屋都是玉米扎实甜美的香气时,余年将火压到最小,掀开锅盖。
果然,锅里的玉米已经爆开得差不多,金黄的外皮星星点点,更多的像是一颗颗小小的白色蓬松的云朵。
“真好看啊!”
拾来惊叹,从锅里抓起一颗爆米花,放在手里端详。
“媳妇儿,你说,到底是谁第一个想到,这玉蜀黍还能爆着吃呢。”
余年信口胡诌:“大概和第一个吃螃蟹的是一个人吧。”
她尝了一颗爆米花,香归香,味却略淡了些,当即抓把糖扔进锅里,不住翻炒,直到爆米花均匀地沾上糖浆。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刚做好余昇就回来了。
“娘!”余昇才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是他从没试过的,一定是娘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余年见到他就眉开眼笑,给他喂了一颗爆米花,问:“甜不甜?”
余昇鼓着小嘴嚼啊嚼,空不出嘴来说话,只能用劲点头!
又香又脆又甜!
他吃过娘做的好东西多了,可这东西还真是第一次!
“媳妇儿,我也要!”拾来张开嘴,要求余年投喂。
余年往他嘴里扔了两颗,注意到余昇小眉头微微皱着,眼睛看着她的肚子,好像有心思似的。
“小昇,你怎么了?”
余年一问,便见儿子红了眼眶。
“娘,你有了妹妹,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余昇的小包子脸皱成一团,使劲憋住眼泪不叫流下来。
男儿流血不流泪!
就算娘真的不喜欢自己,讨厌自己,也不能哭!
“谁跟你说的?”余年一把将余昇搂到怀里,心道,叫她知道哪个乱说,她一定要拿刀劈了他去!
“我、我听同学说,他爹娘有了第二个孩子之后,再也没像以前那样疼他,晚上也不给他讲故事了,也不会带他一起睡了。”
“小昇不要听他们的,他们家是他们家,咱们家是咱们家!”余年义正词严地道,“从今天开始,娘每天晚上给你讲故事!”
“真的吗?”
余昇的眼泪一下子收了回去,同学说他娘亲以前常常给他讲故事哄睡,可自己从来也没有听过娘讲故事。
他便想,是不是娘从以前就没疼过他呢?
可是他一说,娘亲就答应了,看来娘只是太忙没想到,心里是疼他爱他的。
听到余年许诺,余昇真恨不得拿个棍儿把太阳戳下去,赶快到睡觉的时候,好让娘亲给自己讲一个!
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到了睡觉的时候,余年怕自己搞不来,拉着拾来一起在余昇床边坐着,在余昇期待的眼光里,清了清嗓子。
“就是说,这个故事啊,他是这样的。”
余年穿越前热爱狗血电视剧,但儿童故事可真没看几个,绞尽脑汁才想到了一个经典故事。
余昇在被窝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期待地望着娘亲,这是他第一次听娘亲讲故事呢!
就连拾来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余年,等着媳妇儿开口。
“故事啊,他是这样的,”余年再次清了清喉咙,“从前啊,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小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啊,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娘。”
“哎。”
“你是不是糊弄我呢?”余昇怀疑地看着余年。
余年一摊手,很无辜:“实在是娘也没听过几个故事。”
难不成让她给六岁小孩讲林品如和洪渣男?可饶了她吧。
“娘,这个故事我听过了,要不你给我读书听吧。”余昇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也不是很想听故事。
“行。”余年从桌上随便挑了一本书过来,打开,然后又合上。
见了鬼了,全是字,没标点符号的。
“娘嗓子疼,叫你爹读吧?”
拾来愉快地接下了这个差事,一本孟子读得抑扬顿挫,听得余年昏昏欲睡。
她进入梦乡前,还听见父子俩一问一答,好像在讨论孟子中某段文字,而余年只有一个想法,读书治失眠真管用啊!
第二日,余昇精神百倍地上学去,他要告诉同学,他爹娘才不会因为有小弟弟小妹妹就不管他呢!
昨晚,娘还给自己讲了故事!
想到娘讲的故事,余昇扁扁嘴巴,看来娘小时候也没人给她讲故事。
以后他要写很多很多的故事,讲给娘听,补偿娘小时候的遗憾。
虽然没有人给讲故事,却看了几百集狗血连续剧,并没有小时候遗憾的余年则是发现晚上睡觉前听书的好处——
睡得贼香!
“拾来,以后每天晚上都来给我读一段,咱也弄个那什么胎教,从小叫她听着之乎者也长大,张嘴就能作诗,生出来就能写文章,满月就能考状元。”
“哎,媳妇儿!你说咱闺女是先学四书还是先学五经啊?”
拾来喜滋滋地答应着,特别配合他媳妇儿的胡说八道。
他们两个逗着趣,那边小放来了,他是小乞丐孤儿中的一个,十分聪明伶俐,自常水娃走了以后,就顶了缺,在余年身边学着管事。
“东家,梁县令来了,说要见你呢。”小放道。
“哎,我看不是梁县令来了,是钱来了。”余年笑道,连忙收拾整齐出去待客。
四时好如今也学着云来阁的样,在二楼上弄了些屏风隔开的小雅间,梁县令和丁师爷便在雅间里等着。
“县尊,今天怎么有空往我这小破食铺来啊?”
余年笑吟吟地叫给县尊上了一盘新爆出来的爆米花,金黄雪白,煞是好看。
就是梁县令这不爱吃甜食的人,也觉着实在很新奇,很有意思,忍不住伸手拿了一颗尝尝。
丁师爷更是不跟她客气,抓了一把,跟嗑瓜子似的咔嚓咔嚓嚼。
“你那天说的海水养殖,我想过了,虽然这事听起来有些荒谬,但可以试试。”梁县令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
丁师爷翻了个白眼,怪不得梁禹松当官当到了小县城,一甩手就把所有的底牌让给人家看,哪里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呢?
他紧跟上补了一句:“虽然可以试试,但海域是属于官府的,可不能挂在你余娘子名下不交税啊。”
余年点点头,这事她也想到了,穿越前海岸海域也不可能卖给个人,都是按承包算的。
在河津县搞海水养殖的话,她当不了老板,可以当股东。
余年说出自己的意思,恰好和丁师爷想的不谋而合。
“那是最好,这养殖得来的利润便给余娘子三成,如何?”丁师爷转着眼珠道。
“三成?”余年扭过头,往嘴里扔了颗爆米花,“那我还不如在家生孩子呢。”
丁师爷腹诽,三成嫌少,难不成四成你就怀个哪吒,憋着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