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包子?”李嫂看着端上来的大笼屉。
一人合抱那么大的笼屉,里头垫满了松针,散发着清香味,松针上头雪白的小包子一个一个,跟小兔子在草丛里头似的,怪可爱。
“咱这包子有讲究,包子皮烫面十八个褶,包子馅用切的不用剁的,皮薄馅大汁水足,保管您吃了笑口常开!“
余年一听就乐了,这一套词不说个千八百遍没有这么熟的。
“那咱还有什么特色的啊?”
那小二一点儿没有不耐烦,还笑嘻嘻地道:“别的特色也有,脆皮烧鸭,您来一只尝尝?这法子可是咱们大师傅从京城里头学过来的!”
余年暗想,烤鸭啊,倒也挺长时间没吃过了。
没等多长时间,烤鸭就上了,余年一吃就皱起了眉头。
小二乖觉,看出她不喜欢,立时上前问哪儿有问题。
余年指着鸭子道:“按说做烤鸭的鸭子该是填鸭,这里头另一个门道,做不来也没什么,可鸭皮发韧不脆,你们烤炉位置不对,离前厅太远,肯定又经过蒸包子的地儿,进了水汽了。”
小二听得两眼发直:“您这不是神了?实实在在的,咱大师傅说过,没填鸭,使好肥鸭也凑合,至于烤炉的位置,就跟您说的一模一样!”
余年笑一笑,没多说什么,她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挑刺的,更不是来帮助敌人提升水平的,说到这儿已经够客气的了。
又连吃了三家饭庄子,李三撑得快走不动道了,李嫂觉得丢脸,把他使劲扯起来:“东家说不让多吃,不让多吃,就你嘴馋!你看,连水娃都没你能吃!”
李三捂着肚子苦着脸:“我也没想到要连吃好几家啊!”
他吃菜实在,说吃就挑一大筷子。
再好吃的菜,再多的样数,吃多了也吃得舌头发麻,肚子发胀。
余年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摇摇头道:“算了,嫂子你先带三哥回去歇歇,我和水娃略逛逛就回。”
李嫂见李三扶着肚子的样儿,只好答应下来,拎着食盒先回去。
原来这芙蓉街上大大小小几十家饭庄食铺,余年吃过大饭庄,小食铺便只问着它特色的菜式尝一尝罢了。
吃到最后,余年都觉得饱得不行,瞧见云来阁就在跟前,也不进去了,掉头往回走,恰巧瞧见对面一间酒楼外头挂了个转店的招牌,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子坐在台阶上吧嗒吧嗒地抽烟袋锅。
余年瞧他门头上挂的牌子叫京城一锅,便上去问:“您这店有什么特色的?”
那男子见她过来,赶紧把烟袋锅子给摁灭了,勉强挤出个笑来:“咱啊,是从京城里头专门学来的锅子,羔羊锅子,野鸡锅子,素锅子,就是……”
他往店里看了眼:“马上就要转店了,什么材料都清完了,您来得不巧。”
余年上次进京的时候吃过他说的锅子,也就是火锅,比穿越前吃的火锅更多一些内容,有些像火锅和炖菜的结合体。
要按说,火锅应该是老少咸宜,雅俗共赏的一样菜式,怎么还能做倒闭了呢?
余年再问下去,才知道,原来这位老兄他春天里决定做锅子菜,在京里请了个厨子,花了一个月,再装修店面,招募人手,又是一个多月,磨磨唧唧,直到夏天来到才开上。
可这锅子,天冷的时候吃着落胃舒服,天热的时候真是一口都嫌热得慌,况且古代这时候也没空调,怎么吃怎么热、
这么着,除了一开始开门红了一红,后面掌柜的看见道边走的人眼都发绿,恨不得拿绳子把人绑了来,栓在店里吃锅子。
硬撑到入秋,掌柜的实在撑不下去,只好转店走人。
“你说,多好的锅子,怎么就没人吃呢!”
余年嘴角抽抽,您想想您怎么办的事吧,夏天最没人吃的时候,您把店给开了,到了秋冬了,该开张了,您把店给关了!
这个做生意法,她只能说干啥啥不行!
但是对老板是坏事,对她余年倒是件意外惊喜。
“老板,我想要你这店。”
“啥?”
“你这店要是还没人买,我要。”余年又重复了一遍,口齿清楚。
老板直勾勾地瞪着她——
突然蹦起来:“走!走开!你没事儿消遣人呢!”
等说了好几遍,余年把定金掏出来,老板才相信,恨不得连自己个儿都卖给她。
别说,余年还真把老板给签了。
这老板在洄南府算个不大不小的人物,认识的人多,在京城里也有点门路。
余年等人对洄南府人生地不熟,有一条地头蛇坐镇,比蒙头瞎转的强。
不过,余年是绝对不会让老板摸到配方,只让他在前面招呼客人,迎来送往。
李嫂没想到自己和李三回来的空儿余年就买了一间酒楼下来,她还当得着实转两天呢。
她又是羞愧,又是惊讶。
余年东家带着自己来是为了帮忙,谁知一点忙也没帮上,反倒叫李三拖了后腿。
东家就是一个女子,可是酒楼说买就买,买卖说干就干,这份果断,许多男子也比不上。
李嫂一边默默感叹,一边按照余年说的,在跨院的灶头上炒火锅料。
经过对本地饭庄子的实地研究,余年可以确定,现在还没有哪家饭庄在做辣菜,大多是咸甜、咸鲜口。
但辣这东西,只要吃习惯了,以后没有就馋得慌,总想吃。
所以余年对推广辣椒很有信心,她看着李嫂炒火锅料,到了冬天,最适合美美地吃上一顿红油火锅!
“喂,你们做什么呢?”
打墙头上传来一个小姑娘的问话声。
李嫂本来全神贯注的,被这句一问,惊得差点把锅铲子给扔了。
余年抬头一看,正是秦寡妇的闺女小梅香,大约是踩着梯子,从墙头上露出脸来,好奇地往下张望。
她当即沉下脸来,训斥道:“你看什么看!不知道偷看别人家不礼貌吗?”
梅香爬在墙头上嘻嘻一笑:“我看看要什么紧,你们做得这么香,我忍不住想看看嘛。”
梅香这套撒娇耍赖,或许对别人,或者对软柿子有效,对余年可没用。
余年听她这么说话,转头抄起竹竿,就冲着梅香的脸戳了过去!
“啊呦!”梅香连忙闪躲,差点从梯子上掉下去。
“再看,再看把你眼睛戳瞎!”余年凶巴巴地叫道。
这熊孩子,还就得狠药治,不狠着点儿,越惯毛病越多,今天敢爬墙头偷看,明天就敢翻墙头偷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