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妇人原本拿着锅铲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分菜,听见余年说到她心头的事儿,登时把锅铲子一摔!
“哎,人家那么大的家业,还不兴找个小媳妇儿啊!”
“你说的家业,我怎么听说全在他媳妇名下的,他自己一分没有呢?”余年慢吞吞地道。
“你甭瞎扯!”胖妇人手抡圆了,“你问问十里八乡,哪有产业放在女人名下的?她再能干,不还得靠着她男的吗?”
余年呵呵冷笑,别人家或许有这样的,她家不可能!
不说这片产业全是自己办起来的,拾来等于是给自己白打工,就说皇帝给自己免了商税,全河津县的商户估计都想请自己做老板,挂个名给她抽成,好不拿税!
要不是梁县令千叮咛万嘱咐,求着余年闷声吃大碗,但凡把这话往外一说,河津县里能有一多半产业都变了余年的!
“不说男女的事儿,开发区建房子包工人吃饭,说好了有荤菜,你这么一捞,成了全素了!”余年指着锅里头的清汤寡水。
她瞧见胖丫头自己抱了一碗肉在那吧唧吧唧地吃,又一指:“合着你们是自己吃肉,给人家喝汤啊?”
原本的菜不能算全素,可本来放的就不多,胖丫头这么一捞,更是找块肉得上十万八千里之外,经个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找着个肉末!
“嘿我说,关你什么事儿呢?我们少做肉,是给东家省钱!就这些个泥腿子,也配我给他们做吃做喝?张嘴就能吃上热饭,够可以的了!每天五十文工钱还包吃住,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
说到这儿,胖妇人怀疑地看了眼余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问那么多干嘛?是存心来找茬还是怎么?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杨大婶,眼里不揉沙子!”
余年一笑:“原来你就是杨大婶。”
“哎!我就是杨大婶!你到底谁啊你!”
“娘,管她是谁呢,你来找茬,就是找揍!”胖丫头把碗一搁,一撸袖子,就冲余年举起了拳头。
“哦,我说句实话,你还要打我,够硬气啊?行,那我也得叫俩人。”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帮你!”杨大婶得意地说。
现在这边的工人都得看她眼色吃饭,她说一声,无有不应的,必定要给这个来找茬的妇人几分颜色看看。
胖丫头杨小花往前一站,伸手就要拽余年!
余年往后退了两步,撮唇吹了个口哨,大黑驴听见主人召唤,冲上来就一顿尥蹶子!
“娘!娘!那畜生踢我!”杨小花被擦着了,摔到在地上,嗷嗷大叫!
“好呀,你跑到我的地盘来欺负我闺女,当我是死人呀!”
杨大婶大怒,当即提高了声音,冲着正往这边走的工人们叫:“冯二!郝建!钱大头!”
被叫到的人快步走过来:“杨大婶,怎么了?”
“你们瞧瞧,这女的跑到咱们这来闹事!给她吃个教训!”杨大婶双手叉腰,牛皮哄哄!
那几个看着余年,没吭声,转头看看杨大婶。
“咋了?我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了?回头我叫拾来把你们几个全都辞了,看你们往哪去找这样的好活儿!给钱多,还给吃那么些肉!”
杨大婶张狂地道:“打,把这个多管闲事的狠狠给她揍一顿!”
余年嗤笑一声,她也开口道:
“冯二!郝建!钱大头!”
“唉,东家,您说啥事?”那几个都老老实实地一低头,听余年吩咐。
最先雇的一批工人见过余年几面,知道她是正经东家。
后来拾来招了杨大婶来做饭,他几个虽听见风言风语,到底不是自家的事,又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冒冒失失地挑破了,要是人家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岂不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因此这拾来跟杨小花的传言,竟是到了新去的工人闹事,余年这才知道。
余年自己来了,正经东家说话,拾来这个东家相公到底差一层,也得靠边站。
“你们管她叫啥?”杨大婶有点迷糊。
这个脸上黄扑扑的女子怎么能是东家呢?东家明明是拾来呀!
“杨大婶,这就是咱东家,拾来是东家的相公!”其中一个给杨大婶解释。
“胡说,”杨大婶不以为然,“要说谁是谁的,也是她是东家的娘子。”
她上下打量余年两眼,模样弱弱的,穿得也素净,心里有了计较,哼,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姐!
“看你一副黄脸婆像,怨不得相公在外面找食吃!人家娘子贤惠的,到了怀孕的时候都主动给相公找通房丫鬟纳妾,你倒好,把钱攥得紧紧的,为难自家男人在外面东跑西窜!”
“看你那么瘦,生出娃儿来也不壮实!”
杨大婶伸手拉过胖丫头来:“你瞧瞧,我姑娘,银盆脸磨盘腚!一看就好生养。”
“哦,那你去养猪好了哦,那边最缺会生养的。”余年道。
“你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好意,想给你们家添点香火——你也别说别的了,找个日子,买个宅子,把咱小花抬进去吧,我也跟着,宅子买大点啊。”
余年点点头,众人都瞧着她的模样,仿佛是同意了?
一群工人里也有松口气的,也有担心的。
松口气是想着不用这个杨大婶,没准儿伙食能变好点。
像那昨日去闹过的汉子,心里就怕万一杨大婶真成了东家的亲家母,知道是自己透的消息,那自己到时候肯定待不下去!
却见余年笑了笑:“我现在就有一个极大的宅子备着给你们。”
“哦,原来你有安排了,莫不是拾来跟你说了?”杨大婶一喜,便问,“宅子在哪里?”
“天为被,地为床,这天地,就是我给你们备的大宅子。咱开发区这庙小,容不得你的大妖风,从今儿起,你甭来干了!”余年抱着手,干脆利落地撵了她们走。
“哎,凭什么,我们家小花都被你相公糟践了——”
“那你找他去,不是我糟践的,跟我说不着。”
“你们是两口子——”
“两口子是两个人,他怎么着你家闺女,你闺女怎么着他,那是你和他的事!”
余年歇一歇气:“可这片产业是我手里头的,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你说破了嘴皮子,也得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