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的心思又活动起来,她在穿越前,可是常常看海底纪录片。
有个专门拍片的海底摄影师,在公海发现了一艘沉船,把里面的珍宝都打捞上来,名正言顺地成了个大富翁。
要是李三发现的也是一艘载满了黄金的船,那岂不是发财了?
李三见她面色欢快,以为她是想要罗盘:“余年妹子,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玩,也不值钱。”
“不不不,李三哥,我不要这个。”余年将李三拉进屋里,“你帮我画出在哪儿发现的海沟和沉船……”
李三看出余年大概是想去打捞沉船,往年里也有不少会潜水的能人,想靠捞沉船发笔财,然而沉船处往往多礁石,地形危险,下去的多,上来的少。
他皱着眉道:“余年妹子,不是我给你泼冷水。我潜水的本事在整个河津县也是数一数二,但那海沟深不见底,不能确定里面的黑影是不是沉船,你若是想把船捞上来,还是算了吧。”
余年眼睛发着亮:“你放心吧,李三哥,我就是听着好玩!”
她缠着李三反反复复把沉船的位置说了好几遍,确定自己一准能找着。
李三心里犯嘀咕,你那眼贼亮贼亮的,可不像是听着好玩,倒像今晚上就要去找船似的。
他不放心,又叮嘱了两遍,余年好容易把他糊弄走了,将门关好,背靠在门上,向一直沉默的拾来狡黠一笑。
“你想什么时候去?”拾来问。
“什么什么时候去?”余年眼睛水汪汪的,笑着望他,“不懂你在说什么。”
“跟我还耍什么花枪,你一个眼色,我就知道你想干嘛。”
拾来伸手勾一勾余年下巴,脸上露出既无奈又宠溺的神气来。
“咦,你还修炼出他心通了啊?”余年向他一瞟,“那你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拾来老老实实地答:“不知道,你心里头随时转着十七八个念头,我这会儿猜了你一定说猜错了。”
余年眨眨眼,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低头靠近,两人气息相交,
“现在你再猜猜,我想干什么?”
“猜不着——唔……”
余年凑上去,咬住他嘴唇细细碾磨。
一个极长的吻之后,两人都气息急促,拾来又追着在媳妇儿嘴唇上啄了几下。
“现在还猜不着,你就真是傻子了。”
余年低低地笑,手指在拾来胸膛上戳来戳去。
“媳妇儿,你也太坏了,只给闻味儿,不给吃肉。”拾来极哀怨地道。
“晚上才吃了红烧肉呢。”余年假作懵懂,两只眼睛眨呀眨地看向拾来。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见快把人真给逗恼了,余年便笑着拉他在院中乘凉的竹榻坐下。
“拾来,你给我说说,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啊?”
她问这个,不是因为想要挖掘拾来以前的秘密,而是余昇才五六岁年纪,就各种花招层出不穷,她深感对余昇的管教力不从心,想听听拾来是怎么长起来的。
“我……”
拾来将目光投向夜空中银河,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从小没在娘身边长大,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是两个舅舅把我带大的。”
余年疑惑:“那可不对,你爹呢?他跑到哪儿去了?”
“我没有爹。”拾来迟疑了一下子,转头看向余年,“我那个时候没有爹,我娘是未婚有孕,生下我后,她去了别处,舅舅们偷偷把我养大。”
余年啊了一声,倒不觉得怎么,毕竟她穿越前认识的单亲母亲也不少。
“但我娘亲不是一个轻浮的女人!”拾来道。
他从小拘泥于一方院落之中,两个舅母就是再温柔体贴,身边的下人还是偶尔会露出嫌弃的神色。
“我知道!”余年郑重地点头。
大部分女人天性谨小慎微,特别是在这风气保守的古代,要是规矩严厉的家族,怕是会直接将女儿沉塘,一尸两命,过后再往外说是病死。
至于自己和拾来,那是被余老太算计,也算是上错花轿嫁对郎了。
拾来抿了抿唇,低头继续道:“我娘她在一个很大的房子里做事,一年里也见不到几次,我一个小孩子,不能自己进……进那房子,每次都是我舅舅带我进去,让我和娘偷偷见一面,说两句话。
她苦了一辈子,最后终于苦尽甘来,能离开那房子,我们母子得以团聚,我爹也答应娶她,可是她这时却病了,病得很重。”
拾来看着自己的手。
难道这个世上真有命运一说吗?
为什么娘亲活得这么累,好容易从宫里出来,能松口气,可是那个男人……
“我爹看我娘病得厉害,说要给娘亲冲喜,娶了一个侧室,呵,可笑!
他这是冲喜?这是要我娘的命!”
拾来的拳头不由得攥紧了,余年伸手盖在他手背上,安慰他道:“你爹的确很不是东西,后来呢?”
“我娘死了,病死的。”
他觉得余年的手微微一僵,反手握住,沉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在我心里,我娘就是被那个男人害死。”
余年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紧紧地攥住他发凉的大手。
“我娘一死,他就把先头那个女人给扶了正!要不是舅舅们据理力争,说已经换了婚贴,他大概是连有过这么一个夫人都不想承认。”
“我不愿意认他,想自己闯出一片事业,没想到后来出海被奸人所害,流落到这里,认识了你。”
拾来垂了头,与余年十指相握。
“我娘临死前,跟我说不要怪我爹,因为她是心甘情愿的。我怎么能不怪?但我娘不许我找那个男人的麻烦……”
“她不想你一辈子都在怨恨中生活。”余年道,“她希望你能自己过得好。”
“是……这样吗?”拾来不确定地问。
“是,如果是我,也会希望孩子有自己的生活,不想他总是缠在上一辈的恩怨中。”
他一直以为娘对那个男人用情太深,以至于到了临死前,还记挂着不许自己寻仇。
但女人最了解女人,也许真的像媳妇儿说的,娘并不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是为了自己,她知道那个男人位高权重,正在得意的时候,如果自己去找他,多半反受其害。
“如果你想去找你爹,要个说法,我就跟你一起,如果你想放下以前,咱们就一块好好过日子。”
余年偏头靠在了拾来肩上,看向天上星辰闪烁:“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娘亲会在天上看着咱们,保护咱们的。”
拾来伸长手臂揽住余年,微笑道:“我知道,如果不是娘在天上帮着我,我怎么能找到你这个天女媳妇儿?”
两人相依偎着,只觉心意相通,心中温暖安静。
星河璀璨,此夜绵绵。
同样看着星河的还有一个人,他却没有那么好的心绪,而是苦挨苦等。
“徐老板,你说让我爹给你顶罪,就给一百两银子,我现在还没拿到钱啊?”
牛平安愁眉苦脸地蹲在牢房外面,问里面的徐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