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香一眼就认出来,这车是有钱人家的车,瞧瞧木料,再瞧瞧上头雕的花儿!更别提旁边还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
不说别的,把这俩丫头一卖,就得十几二十两银子!
有钱人嘛,都要脸,自己跟这一哭一闹,她们说不得就得拿出钱来打发。
要是碰上手松的,一两二两都有可能,那她就赚大发啦!
赵秋香想入非非,躺在马车前头就是不肯起来。
车夫被赵四拦着,阮氏姐妹的两个小丫鬟也没见过这场面,上去要把赵秋香拽起来,被她打着坠地往下拖。
一时间,闹的,叫的,地上打滚的,跳起来要钻进马车去的……乱成一团!
“咳咳。”
余年一打帘,从车里出来,微微笑着看向赵秋香和赵四。
“呀!你咋在这呢!”
赵秋香见到余年,惊讶得差点被小丫头们拽起来!
“呀,你咋在这儿呢?呀,你咋又碰上瓷了呢?呀,你被打的伤好了呢?”
余年连珠炮似地问了她三句,问得赵秋香满脸紫红,憋得说不出话。
“姓余的,我告诉你少管闲事!”赵四见着她眼就发红,恨得不行。
要不是她,自己能被镇海楼赶出来?能被云来阁赶出来?能被……反正碰上她自己就倒霉!
“可不是管闲事,车上的人是我朋友,你跟他们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余年一挑眉,向赵秋香道:“你说你被马车撞了,怎么看不出那儿碰着了?”
赵秋香立刻捂着脑袋:“头、头疼!”
“好啊,我有一个妙招,治头疼一绝,我保证给你治好,治好了你走人,怎么样?”
呿,自己还不知道她这小贼妇,做些吃食还行,治病救人?
赵秋香不屑地想,余年这小贼妇还真当自己是天女啦?
反正不管她用什么招儿,自己就说还是头疼没治好就是了!
想罢,赵秋香便哼哼唧唧地道:“要是治不好,我要二十两银子的药钱!”
马车里的阮炎炎和阮棉棉贴着帘子边听,听到妇人说要二十两银子。
“要不就给她吧,也不多。”阮炎炎提议。
阮棉棉同意:“是呀,给她二十两,让她走。”
余年就站在帘子前面,听见小姐妹俩在里面轻声商议,反手扣了扣车门,不许她们出来添乱。
“行啊,二十两就二十两,赵秋香你来,躺在这儿。”
余年指了指马车轮儿下边,示意赵秋香躺过去。
“啥?我不去!”赵秋香撇着腿儿坐在地上,“躺在那儿,马车轮儿压着我咋办。”
“你放心,我这是为了给你治头疼。”余年道。
赵秋香便将信将疑地过去躺下:“治不好可二十两啊!”
赵四在一边看着,也暗暗纳罕,这玩意儿可怎么治病呢?
“大哥,麻烦你让车往前走。”
“啥!”赵秋香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我还躺在这儿呢!你叫马车过去,我脑袋不就压坏了吗?”
“可这招治头疼特管用啊!”余年一脸无辜,“你放心,要是压过去你脑袋还疼,我一准赔你二十两银子!”
赵秋香气得没法说话!
屁!你家脑袋压扁还疼!
脑袋扁了可不就不疼了!
狗屁绝招!
余年还在招呼她:“来啊来啊来啊,试试啊,绝招啊!”
见赵秋香还不走,余年眨了眨眼,道:“赵秋香,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疼啊?我这还有治手疼,治腿疼,治脸疼的绝招,你要不要试试啊?”
说着,她拍了拍车夫身上带着的短刀。
“你——你!算你狠!”
赵秋香恐怕她真要给自己“治病”,拔腿就跑,赵四恨恨地瞪了余年一眼,也跟着跑了。
“余姐姐,你真厉害啊!”
见碰瓷的人走了,阮炎炎才敢从车帘里探出头来,满脸崇拜地望着余年。
她的真碰上她了呢!”
余年摇摇头,把她们两个摁回去,告诉车夫行进方向,找到了作坊那边。
“各位,今天有件买卖,我待要种些药材,想问问哪位能接?或是识得会伺弄药材蔬菜的户家?”
余年直接把所有作坊的工人都召集了起来,包括周秀荣单雇来煮卤菜的那些妇人。
阮氏姐妹和余年站在一块,看她冲这么多人发号施令,只觉得十分新奇。
这个大院子里,有很多她们没见过的东西,木锤子自己就往石碗里咚咚地敲,满院子晾的都是透明细丝,还有很好闻的菜味儿!
余年扫视一圈,拿出一把红辛子,向众工人问:“谁见过这东西?”
红辛子从头一个周秀荣手里传出去,到最后一个,都摇头,待那些做卤菜的妇人们也传看过,余年还当没人认得,便有几分失望。
忽然有个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这是红辛子吧!”
阮氏姐妹先就欢呼:“猜对了!”
余年也微感振奋,看向说话的妇人,只见她脸盘宽阔,方口大鼻,长得颇有几分狮子相。
正想着这妇人有几分面熟,那妇人开了腔:“咱可不是狗掀门帘——全凭一张嘴,那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咧!”
余年噗嗤一声就乐了,她想起来了,周秀荣雇的这个妇人是个灶上的老手,十分幽默风趣,什么话到了她嘴里,总得先来挠挠痒痒。
“余娘子莫笑俺,俺家里实在是种过药材蔬菜的,早先公公在府城里头做花匠,那富人的园子里,什么南来北往的花儿草儿,他都见过。那也是高山打鼓,鸣声在外!”
那妇人见余年听得仔细,心里高兴,又接着道:
“便说这红辛子,也是他从前朋友送了一盆给他瞧着玩,说是煮了汤能驱寒,过年的时候煮便煮了,狗咬刺猬扎舌头,吃不惯。”
阮氏姐妹暗暗点头,能说出红辛子扎舌头来,便是真吃过见过。
“若把这红辛子交给你家种,能种得活不?”余年问。
“疙瘩饼子送闺女——实心实意地说,咱保管能种活,就是……”那妇人忸怩起来。
余年笑道:“但说无妨。”
“就是,余娘子你能给多少钱啊?”那妇人小声问,“俺公公现在种花种草,往府城里送挣钱也不少呢,他还嫌俺不在家帮忙,要是挣得不多,不好跟他提。”
余年想了想,叫她过来,在她耳朵边说了个数。
那妇人满面喜色,连连道好,说回去给她公公说了便来签契书。
其他人都异常羡慕地看着她,余年小东家说的买卖,哪有不赚钱的!
“余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余姐姐,我本来觉得主持中馈,管着一家子的吃喝穿戴就很厉害了,怎么你连作坊都能开起来?”
余年俏皮一笑,在两个满眼闪着星星的小姑娘鼻子上刮了一下。
“这算什么,你们以后肯定比我还厉害。”
阮炎炎便拉着余年道:“余姐姐,接下来咱们干什么呀?”
她只觉得跟着余年,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似的,内心里实在盼着再有点什么有趣的事儿才好!
阮棉棉慢悠悠地道:“余姐姐,我刚才听她们说赶海赶海的,难道海也能赶走吗?”
到底是小姑娘,常年住在府城,赶海这词是听都没听过。
余年绷不住笑了,默默地看了眼空间中的赶海石板,见有一小串金点盘旋在沙滩附近,便下了决定。
“我带你们去赶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