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猛听到这句话,余年愣了一愣。
别说食材都是新鲜的,又没有什么相克,就算有,她每次都放一点灵泉水,也能去除食材毒性。
“是真的,说是镇海楼徐宝臣的儿子,少东家叫我赶紧来找你——”
“碰瓷的吧?”贾举怀疑地道,“当年余娘子在西坊市开烧烤摊的时候,我娘子也硬是咬定她做的东西有毒来着。”
“也说不定是他自己有病。”李嫂猜测。
“不说了,我赶紧回去看看。”
余年连忙往县城里赶去,等她到了四时好食铺门口,见里三层外三层,一堆人都聚在门前往里张望,议论纷纷的。
她分开众人,往里走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男童,浑身抽搐,嘴角流白沫。
拾来端着碗正在往男童嘴里灌着什么。
“怎么回事!”
余年抢上前去问道,她看那男童满脸青黑,的确像是中毒,拾来往他嘴里灌的是她每日备好的灵泉茶。
旁边云书来低声给余年解释过刚才的事……
毕竟拾来不能一直在门口挥舞扫帚,到底是被李金桂夺了去,让他在一边歇着,自己扫了地,摆好桌椅。
云书来也趁机进来,两人斗嘴斗得快打起来时,又进来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个男童。
猛然见了徐宝臣在四时好食铺出现,云书来便停下来,心里惊疑不定地想,这人来做什么?
这徐宝臣是宁安侯继室的亲弟弟。
虽然大家明面上不说,但私下明白,不管是云家也好,还是宁安侯也罢,所谓经商开酒楼是幌子,所有人都是因为寻找仙缘才在河津县长久驻留。
余年如今天女的名号嚷得响亮,莫不是真叫田掌柜那乌鸦嘴说中,宁安侯得了消息,要徐宝臣把余年带到京里进献给皇上吧?
想到这里,云书来悚然而惊,坐在角落里,不言不动,只是盯视着徐宝臣一举一动。
徐宝臣那边亦注意到了云书来,他亦是心中纳闷,为何云书来会选在这个时候来食铺?
不过,不管来什么人,他的计划都会照常进行……
“药拿好了?”
徐宝臣见才开门,食铺中不一会儿就坐满了人,李金桂和拾来穿梭在客人之间上菜,没空看向自己这边,便偷偷向那男童嘱咐。
男童默默点头,瘦骨伶仃的脸上蒙了层青黄的薄皮,仿佛是戴了个面具的小鬼儿。
待他们点的菜上桌,李金桂送过来时,觉得徐宝臣面熟,不由得多看几眼。
“怎么?”
“无事,客人慢用。”
李金桂还是牛婶的时候,与徐宝臣有一面之缘,但徐宝臣又怎会记得她这种小角色?
她心中疑惑,这镇海楼的大掌柜,怎么会跑到小食铺来吃东西?
见菜上齐了,徐宝臣忽然站起身来,高声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急事,你且在这里慢慢吃,我过一会儿来接你。”
那男童点点头,有气无力地答了声:“是,义父。”
徐宝臣脸上还带着笑,自己走出门去。
云书来和李金桂觉得不妥,更是频频关注男童,但那男童只是伸手拿了一个虾饺,慢慢地吃着,除了吃东西并没有其他异动。
眼看一碗神仙饭和一笼虾饺都快要吃完了,忽然,那男童面朝下扑在了地上!
“啊!”
周围的客人吓了一跳,都惊叫起来。
李金桂第一个扑过去,把男童翻过身来,吓得差点把人推出去!
只见那男童面色乌紫,口中流出涎水来,浑身不住抽搐!
“不好,他中毒了!”云书来抢上来,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解毒丹塞进男童口中。
“我的丹药只能解一般热毒,看他的样子,似是中了乌头一类的毒药?”
李金桂登时急道:“那我去找大夫!”
她急急地奔出去,不一刻拉着一名老大夫进来,那大夫翻开男童眼皮看过,摇摇头道:
“是乌头毒,救不了了!”
“啊!”围观者皆是错愕。
怎么会?这四时好食铺的食物吃了许久,怎么会突然掺入了乌头毒?
自己吃的会不会也有毒?
不少人脸色就变了,拉着大夫也给自己把脉。
“让开!”
一个挺拔的身影拨开众人,手里端着一碗水,动作干脆利落,捏开中毒男童下颚,往里狠狠灌了一碗灵泉茶水。
可惜这灵泉水是经过稀释的,喝下去后,男童不再抽搐流口水,呼吸低缓地躺着,但他的症状只是减缓,而非消除,看起来反而像是要死了似的。
好在余年及时赶回,就算大夫回天乏术,但她的灵泉水能解百毒!
“让我来。”余年果断拿过拾来手中的茶碗,准备用纯正的灵泉来给这孩子解毒。
“你给他喝什么!”
她刚刚抬手,准备往茶碗中掺入灵泉,便被人打翻茶碗!
竟是刚才离开的徐宝臣!
徐宝臣冷笑一声,潇洒地打开折扇,在身前摇了摇。
“余娘子,你这天女的名号,可得打点折扣啊?”徐宝臣斜勾嘴角,“竟然毒死食客?”
他回手一指地上躺着的男童:“此人乃是我的认的义子,你竟毒死我的儿子,我要你偿命!”
余年一边叫李金桂再拿碗来,一边问:“徐掌柜,你说我毒死人,可有证据?”
徐宝臣早有应对,胸有成竹地道:“没有,但我义子从昨夜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过,我是为了让他吃点好的开胃口才来你们食铺,若是你有怀疑,便将他肚腹剖开,里面除了你们食铺的食物,绝对不会有其他东西!”
余年心惊,这人竟心狠手辣到用一条人命来诬陷自己!
围观的食客本来只是被吓到了不敢吃,此时听到徐宝臣这般说话,直接有一种恶心之感。
“你是赖定我毒死你的义子?”
“不,”徐宝臣将扇子打开又唰一声合上,“不是赖,就是你毒死我的义子。”
“来人啊,把这个毒妇给我带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门外冲进来十来个彪形大汉,各个都满面凶横,看起来就是打手流氓之流。
“住手!”
云书来厉喝,挡在余年面前。
“哦,这不是云家的公子哥儿吗?怎么,你对着京里的贵女们出卖色相还不够,连这个村妇都吃得下?哈哈,真是好胃口,真是自甘下贱!”
徐宝臣再次将扇子展开,挡住了大笑半边脸。
云书来怒斥:“徐宝臣,当年宁安侯刚刚封侯,夫人病重,你就拉着自家的姐妹去爬床,论自甘下贱,没人贱得过你!”
听到这话,站在余年身边的拾来双拳猛地握紧,太阳穴青筋暴起,右颊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目光如毒蛇一般探向徐宝臣。
云书来极瞧不上徐宝臣的为人,徐宝臣表面斯文,什么下九流的行当都干得出来,他只怕,这回徐宝臣是冲着带走余年做的圈套。
就算是他们自己下的毒,这孩子也是死在四时好食铺,以后余年的名声只怕要坏。
余年趁二人对峙之际,将一碗灵泉水给男童慢慢灌了下去。
徐宝臣知道这男童服下的毒药性烈,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因此放心由着余年折腾。
他心中暗笑,给那小崽子灌水又有什么用?他中的可是乌头毒,就算京中名医也难解!
“徐掌柜,不如我们去见官,在县令大人面前说个分明?”余年道。
她刚刚偷偷摸了男童的脉搏,稳定有力,毒已经解了。
“那就不必了,梁县令都亲自到你食铺来吃饭,你同他交情匪浅,万一他徇私,我的义子岂不白死?”
徐宝臣的折扇收起,在另一只手的手心敲了两敲,道:
“余娘子,我劝你也别再想什么歪招,老老实实跟我走,你儿子和相公,我可以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