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告她一个淫奔之罪

“哦?”

连着户房师爷在内,户房中一共五名胥吏,俱都惊得抬起头来。

私奔乃是家事,官府一向是民不举官不究。

户房师爷停下手里的笔,饶有兴趣地问:“父母护着子女,瞒着私奔怕见官的不少,父母主动告子女淫奔的倒是稀罕。你跟你闺女有仇咋的?”

余老头老脸一红:“不、不是。”

他说都说了,硬着头皮继续告状:

“嗨,我这个女儿,从小好吃懒做,见到男人就思春,这不是来了个外乡人,不知道什么根底就跟着跑了!”

余老头说得慷慨激昂,活脱脱一个被女儿气着的老父亲!

余富山在一旁钦佩不已,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余老太也美滋滋,自家男人就是脑子快,还懂那什么淫奔之罪,一听就是重罪!

“她同这不知哪里来的野汉子好在一起,哪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人私底下成了事,的的确确是私奔,于理不合,败坏家风,大人明察啊!”

“那你要如何?”户房师爷问。

余老头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请大人惩治这小淫妇和她的奸夫,将奸夫关入大牢,女儿我带回家去管教。”

哼,只要把傻子弄开,余年还不是任他拿捏!

“哦,你到外边击鼓鸣冤去吧。”

那户房师爷说完,低头继续将户贴抄完,递与余年。

“啊?”

余老头傻眼了,在他想着,应该是他说了余年私奔的事情,这位官大人震怒,把拾来关起来打板子,把余年治得服服帖帖,他领回家去,逼问出方子。

到时候,蟹汁方子也是他的,什么鱼翅作坊也是他的!

哪成想这位大人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哪里是父母官的样子?

“愣着干嘛,你们家分户的户贴我办完了,有冤屈啊,上外边击鼓去。”户房师爷摆摆手,“我们户房不管私奔的事儿。”

余老头看看余年,只见那一家三口拿着自己的新户贴在那乐,根本就不在乎余老头刚才要告状的事。

“嘿,老孙,干嘛呢?”

这时打外面走进一个大嘴衙役,身上穿的是捕快衣裳,跟户房师爷打招呼。

“呦,这不是大嘴班头嘛!”户房孙师爷也熟稔地回了两句,“咋今天不去巡西坊市啦?”

李大嘴嘿嘿一笑:“今儿人家没来开摊。”

他转头,哎呦一声:“这不是咱余年妹子和拾来兄弟嘛!”

他立时一手揽着拾来的肩膀,甚是亲热,道:“你不晓得,他们就是我跟你说的西坊市贼好吃的烧烤摊主人!”

“她家做的烤海鲜,仿鱼翅,味道绝了!”

“哦,你认得他啊。”孙师爷抬手指指余老头,“哎,李班头就是刑房的,你们有事跟他说吧。”

李大嘴见问,便道:“咋回事?死人啦,遭贼啦?碰上强盗啦?你老婆偷汉子我可不管啊!”

余老头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这李班头,和余年是熟人啊!

“他说他闺女,就是余年,跟这个拾来兄弟私奔,要我治他们淫奔之罪。”户房师爷嘿嘿笑,“咱户房管地管人,不管这个。”

“官爷……”

余老头想解释,没人听他的。

“可拉倒吧,咱余年妹子和拾来兄弟都过了五年了!当时你没舍得给嫁妆,把人家小两口弄到破房子里住,穷归穷,那也不能说是私奔啊!”

李大嘴很是义愤填膺!

“再说了,当时你也不是不知道!要告当时怎的不告?”

“过了五六年了,孩子都这般大了,你个老头子跑过来要告私奔?”

“不是你故意搅浑水吧?我可晓得有些父母就是看不惯儿女过得好,非得挑唆些事才高兴!”

“看见这种老糊涂虫我就想一刀一个!”

李大嘴说着说着,手就攥到了刀柄上。

“你是吗?”

“不是,不是。”余老头快缩到地缝里去了。

“官爷大人,他就是脑子不好,您别跟他计较!”余老太扯了老头一把,低声道快走。

她又向余年道:“余年啊,那断亲书你到家里来,我写给你,顺便教方子。”

嘿!

余年也是服了,三个人都快吓尿了,还想着方子的事呢。

见那仨走了,余年便转身向李大嘴施了一礼。

“多谢李大哥帮忙,事情才会这么顺利。”

她再向户房里的几人施礼:“多谢几位官爷,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着,余年便将拾来挎着篮中的粉丝和调味粉给几人分了分。

“哎,客气了,本来么,儿女成家立户是好事,你家这大人忒不懂事。”

孙师爷笑嘻嘻地接了过来,经李大嘴一念叨,他可早知道余年的仿鱼翅好吃,只是他日日都要在班房中做文书,等做完了去买,余年早就收摊回家。

正巧这回余年过来找人帮忙办事,他倒是沾了一回光。

“我是捡来的,并不是他家亲生儿女。”余年答道。

“怪不得呢。”

孙师爷点点头,看那老头子恶形恶状告状的样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办完了这茬,李大嘴把余年送出门来,却见一个年轻贵公子在县衙外焦急地来回踱步,似是在等人。

这人他认识,是京中云家的公子,初来河津县的时候,就连县令大人也特意去拜访过。

谁让人家家里出了个皇后呢?

“云公子,你来找县令大人?”

李大嘴迎上去问,哪知这云公子随便嗯了一声,估计连他说的什么都没听清,便迎向了余年。

“余姑娘,我总算等到你了!”

余年见是他,抬眼一打量。

只见云书来今日穿件玉色衫子,领口处十分清爽干净,额角上水珠晶莹,显然是急得冒汗,白玉明珠,另有一种潇洒风范。

“余姑娘,从前是我不好,我不对!请余姑娘不要再生气了,沙蟹汁我以后愿以五两银一坛的价格向余姑娘求购。”

说完,他又凑近些,低头小声道:“余姑娘,我是真心的。”

也不知是说沙蟹汁的事,还是说什么。

他说着,面上浮起一层薄红,配着那秀美如玉的容颜,实在少有女子能不心动。

只说得这一句,他的头便被一只大手搡开!

“怪味儿。”拾来皱着眉,挡在余年面前。

又是这傻子!

云书来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