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只是头疼,我屁股疼啊

“你敢!”余老太叫起来,“我家富燕就要出嫁,你吊死在我门口,那不是给我们家添晦气嘛!”

她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众村民哗然。

“嘿,你这老太太,好好的人都要被你逼死了,还说人家晦气!”

“你也知道你家要嫁闺女啊,这也是你闺女!”

“余婆子,你可做个人吧!”

众人喧哗声中,余老太和儿子儿媳几个人到底不是铁铸的面皮,铜浇的心肝,很快就满脸通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娘啊,你别怕,我做了鬼,也给咱家干活!”余年被大小拖油瓶拖着走不动,只好用语言恐吓余老太。

“娘啊,你放心,我吊死以后,也不用吃饭,也不用喝水,还不用穿衣,日日夜夜在家里来来去去,你一叫,我就来,你不叫,我就在背后看着你,睡觉在你枕头边守着!”

“你……你……”

余老太想到一只女鬼在家里飞来飞去,睡觉的时候还低头看着自己个儿,脸都青了。

“我这就去,哎,要不我拿富燕的腰带吊,说不定还能给她当个陪嫁的鬼老妈子!”余年盯住余老太的腰带。

“你!不许死!”余老太捂着肚子,差点没被她说得寒毛都立起来。

这会儿,她也明白过来了,余年耍无赖呢。

是不是真要寻死不打紧,自家闺女就要出嫁,叫这丑八怪往自家门口一吊,不管死不死,传出去女儿余富燕的名声就毁了!

这时候村长开口:“余老太,你瞧瞧,都把人逼到什么份上了!”

实话说,他早就看不惯余老太磋磨人,可原来的余年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他就是想做主,也做不了。

好在余年似乎终于被打醒了,不但敢反抗,口齿都清楚了许多。

“哼,今天便宜你,老大咱们走!”余老太知道自己今儿讨不了好,转身就想走。

“哎,娘你别走啊,我头疼,你得给点医药费。”

她要走,余年反而叫住她。

“什么医药费!”余富山捂着屁.股,大叫起来,“没钱,一个子儿也没有!”

围观的老少爷们儿可不答应了。

“该给!该给!你看余年头上那么大个包!”

“就是,你打人白打不成?”

“城里老爷打了人还赔钱呢!你比城里人还高哉?”

也是余家平日里在村里人缘儿就不好,出了事,没几个向着他家说话的。

她只是头上起了个大包,我屁股可摔成八瓣了喂!

余富山羞于当着村长一众人说自己屁.股疼,听见余年要钱,差点气死,他还没跟她要屁.股钱呢!

余年叹了口气:“那这么着,我还是上你家门口吊起来吧,娘啊,你那裤腰带借我使使,不然嫂子的也成。”

余老太和余富山差点没叫她气死!

她那一声声的娘,听着怎么那么像在骂人呢?

想打她,村长就在旁边,还有个身强力壮的傻子,想骂她,口齿又不如她灵便。

“你——你——”余老太拿手指头指着余年,恨不能扑上去咬她块肉。

还是儿媳妇魏喜莲见机快,从余老太的腰间夹了三个钱出来,扔到余年脚下。

“就这些!以后你离我们家远远的!”

说完,她扶着余老太和一瘸一拐的余富山赶紧跑了。

余老太嘴里骂骂咧咧,脚底下倒是擦了油似的走得飞快。

见事了了,村长看看余年,还有她身边一大一小:“以后好好过日子,有难处村里给你做主。”

余年答应着,从余昇手里接过捡起的三个铜板,谢过村长,送走了看热闹的人,回家关门。

“娘你别死……”余昇一直紧紧拽着余年的衣角,生怕娘又丢下他。

余年低头看,一张小脸黑一道灰一道的,眼里含着泪,小豆丁可怜巴巴。

饶是余年心肠硬,对着这么个聪明乖巧的孩子,也软了下来。

“乖,娘好好的,刚才那就是吓唬他们。”余年揉揉余昇的脑袋。

“媳妇儿……”旁边一个鸟窝头伸过来,求抚摸。

余年瞧见他那傻乎乎的表情就不自在,伸出一根手指将那颗鸟窝头抵开。

家里只剩下浅浅的一罐底粟米,余年捏了捏刚到手的三个铜板,要不是一大一小碍事,她必定到余家家门口大闹一场。

不光让他们不敢欺负自己,还得叫他们着实拿出几个钱来。

现在么,还是先解决吃饭问题最着急。

余年拿三个铜板问邻居牛婶家买了两斤粟米。

现下五个铜板一斤白米,两个铜板一斤粟米,牛婶给的粟米足有三斤,还给她多抓了一把鱼干。

“刚才看了多解气,以后就这样!”牛嫂笑说。

受了人家的恩惠,余年信誓旦旦:“嫂子,你放心,以后我发了财,绝对有你一份!”

牛婶给她逗乐了:“发财的事我不管啊,反正明天赶海,你要来就自己来,不能让娃去。”

余年家破院子里的灶冒起烟,两斤粟米在破锅里煮了粥,稠稠的粥盛到破碗里,三个人蹲在地上,溜着碗边喝。

煮好的螺放在嘴里用力一吸,螺肉劲道,本身就带有淡淡的咸味,勉强能佐粥下饭。

小鱼干余年都给余昇吃,可是余昇懂事,又把鱼干捏成小块,一半放到娘碗里,一半放到爹碗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看到余昇一条小鱼干都让了这个让那个,余年心里头也只酸酸的难受。

“娘,小鱼干好吃吗?”

“好吃。”

“娘,我好久没吃过这么稠的粥,真好吃。”余昇兴高采烈地说,说完连忙又补了句,“只要是娘煮的,什么都好吃。”

傻子咧着嘴笑:“好吃,好吃。”

余年嗯了一声,活动活动蹲麻的腿:“放心吧,以后娘不会让你饿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余昇迅速瞟了娘一眼,低下头去。

完了,娘也被打傻了。

余年可不知道他那么多小心思,吃完饭她赶紧躺床上睡觉,明天赶海的时间在凌晨,不早点睡哪儿起得来。

傻子很老实地和儿子抱着在另一间屋的破木板床上睡了,没来扰她。

天上月亮星星还满着呢,牛嫂就来叫余年去赶海了。

两人寒暄两句,牛嫂给了余年一个饼子垫肚子,看她只拿了个木桶和充作铲子的木条,摇摇头。

“你说你这啥玩意儿也不带,能挖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