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黎璃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突然连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果然。
裴嘉儿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什么《往日恋歌》，她虽然不太懂美术绘画技艺，却好歹谈过恋爱。
这幅画看似在追忆一段爱情，却给了裴嘉儿近似无病呻吟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孩子，突然长吁短叹、感慨爱情的无常。
这不是无病呻吟，又是什么？
见黎璃还不承认，裴嘉儿突然玩心大起。
反正被她和她的追捧者怼了几回，裴嘉儿的脾气也上来了。
“哦？你谈过恋爱啊？”
“对……对啊！”
“什么时候呢？”裴嘉儿笑问道：“能画出《往日恋歌》这样的作品，想必黎画家心中有一段很久远的爱情吧？”
“没错！”黎璃表情僵硬道：“中学时……我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正是那段经历造就了这幅作品！”
完美无瑕的回答，看她还能质疑什么？
“哦？是这样啊……”裴嘉儿突然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真光女书院是一所全日制寄宿制度女校呢，没想到黎画家在女校也能谈恋爱……呜呜！”
话未说完，裴嘉儿连嘴都被捂住了。
“你给我闭嘴！”黎璃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便不由分说把裴嘉儿单独拉开。
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裴嘉儿已经憋得气喘吁吁。
“你……你好歹是个画家，想杀人灭口啊？”
“谁让你揭我的底？”黎璃恼道：“你怎么知道我以前读的是女校，又……又怎么知道……”
“知道没谈过恋爱？”裴嘉儿叹了口气：“因为我有谈过啊！”
至于女校的事情，因为裴嘉儿来参观画展前，是有认真做功课的。
尽管只有些基本资料，但她对黎璃已经足够了解了。
裴嘉儿的声音，却像有回声似的不断飘荡在黎璃的脑海中。
我有谈过……
有谈过……
谈过……
“谈过恋爱很了不起啊！谁稀罕！”
黎璃大吼一声，完全没了知名画家应有的仪表风范，反倒像个歇斯里地的小女生。
看她的眼眶都红了，这不会是要哭吧？
裴嘉儿有些慌了神，赶忙一阵讨好哄骗，终于安抚住了黎璃。
“你真没谈过恋爱啊……”她惊讶道。
擅长描绘爱情的画家，居然没有恋爱的经历？
“嗯……”黎璃吸着鼻子，轻声嘟囔道：“天天憋在画室里，谁有时间谈恋爱。”
听她的语气，似乎挺向往的。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黎璃虽然打上十岁，却是裴嘉儿更镇定些。
“你少画几幅画，把时间腾出来谈恋爱不行吗？”裴嘉儿好奇问道。
既然这么期待和向往，何不抓紧时间呢？
三十多岁还单身，已经是老姑娘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黎璃郁闷道：“我刚从美院毕业时，为了积累名气，不断地创作、不断地参加画展和比赛。等我功成名就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过了三十岁。啊……我的青春啊！！”
所以，她是被事业不小心给耽误了？
“咳咳……黎画家，今天的事情我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先告辞……”
“不许走！”黎璃突然涨红了脸，拉着裴嘉儿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一眼就从《往日恋歌》里看出我没谈过恋爱！”
为什么？
“因为你画得很假啊。”裴嘉儿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的画里，追忆的都是痛苦的感觉。枯黄的树叶、孤寂的河流，黑鸟站在枯枝上。这些东西，看着别提多让人郁闷了。”
“有什么不对吗？一场失败的恋情，留给人的不是只有痛苦的回忆吗？”黎璃反问道。
既然是往日恋歌，记忆的自然是一段逝去的爱情、一段失败的爱情，难道还能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当然不对。”裴嘉儿摇摇头。“所以你没谈过恋爱，我跟你说，就算是两个人分手啊……”
尴尬。
她突然不想说了。
裴嘉儿就分手过一次，却思念了明尊两年。
这种感觉，可不能让明尊知道。
如果那家伙知道自己哪怕分手了，也依旧对他日思夜想，只怕小尾巴又要翘上天了。
“反正，你谈一场恋爱，作品一定不会再这么空洞了！”裴嘉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回到家，明尊正在看电视。
“最新消息，知名女画家黎璃突然宣布暂时封笔，原因尚不明确。”
额？
听见电视机里传出记者报道的消息，裴嘉儿有些懵了。
“画展顺利吗？”明尊问道。
“顺……顺利吧？”
一位画家因为自己的建议，居然决定封笔了，这算顺利吗？
此时此刻，南宝城另一个地方。
“搞什么鬼？钱都收了，那女人居然说不卖了？”
“额……是，奕少，确实是不卖了。”助理惶恐道：“但至少黎画家把钱都给咱退回来了，一分也没少。”
“谁问你钱的事了？”
那幅《往日恋歌》是金泽指名要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金璟奕觉得面上无光。
已经谈成的交易，怎么突然就黄了？
“你去！告诉黎璃，本少爷愿意加价。九百万是嫌少吧？我出一千……一千五百万，让她把画立刻给我送过来！”
还在世的画家，极少有作品能买到这种价位的。
再怎么自视清高，出到这个价位也该卖了吧？
“没用的，奕少。”那位助理苦笑道：“我回来之前，亲眼看见黎画家把《往日恋歌》用刀子划破，那幅画……已经毁了。”
“靠！她有病啊！”
这回金璟奕是真坐不住了。
金泽交给自己的任务，难道彻底完成不了了？
一幅大型油画，据说要好几个月才能完成。
就算自己能说服黎璃重画，金泽也未必愿意等。
“该死的……”金璟奕咬牙切齿道：“你有问清楚吗？为什么黎璃要把自己的画毁掉？”
“有有有！我问过的！”助理赶忙道：“据黎画家说，好像是因为明氏集团总裁的女朋友？是听了她的话，黎画家才决定把画毁掉的。”
裴嘉儿？
金璟奕记得明尊新女友的名字。“好……冤有头债有主……”他咬牙切齿道：“至少这黑锅不能我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