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市市郊
一名身着黑衣连帽风衣,戴着黑色口罩的神秘男子正在市郊的大街上狂奔,不远处,阎景以及队员尤远紧追着神秘男子。神秘男子眼见阎景二人即将追上自己,猛地掏出一把黝黑的手枪向二人射击。
阎景眼尖,一把把尤远推到一旁的掩体,同时自己就地一滚,躲到了垃圾桶后。他慌忙从腰间掏出了配枪,结果一上膛就是一愣,他向尤远做了个手势要子弹。
尤远反应过来,着急慌忙的在身上翻找起子弹来。
我们国家对枪支管控尤其严格,哪怕的执行任务配枪,也是实行枪弹分离。
这时,神秘男子又射出一枪,手枪打出的跳弹顺着尤远的脸颊擦了过去,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尤远吓的整个人一哆嗦,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将子弹扔给了躲在垃圾桶后的阎景。
许久没碰过枪支的阎景手忙脚乱的给手枪上子弹,而神秘男子连开几枪压制阎景、尤远之后,转身朝前狂奔而去。
枪声停止,躲在掩体后的阎景、尤远发现男子朝前奔去,立刻追了出去。
男子沿路狂奔至一处桥上,旁边是一大片漆黑的树林。当他们再度追上了男子,男子转身又向两人开枪。
这时,响了的枪声引起了周围市民的恐慌,好在这是晚上,再加上是在市郊,人不多,但还是有零星的行人尖叫着躲避,一时间人心惶惶,就怕暴徒来个无差别射击,自己魂归当场。
阎景、尤远躲到树后,阎景为了避免误伤民众,手势示意大家躲避,与男子对起枪来,但由于情况混乱外加平时疏于练习,一连几枪都未能打中神秘男子。
这时,神秘男子的一枪险些打中躲藏在树后的阎景,而阎景并不知晓的是,与此同时,他也打中了神秘男子的大腿。
鲜血顺着他大腿留了下来,神秘男子拖着受伤的腿朝着桥上逃去。
而躲在树后受惊了的阎景,又空放了一枪,并未敢探出头进行瞄准。
一声枪响过后,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见神秘男子不在反击,阎景和尤远试探性的探出了头,只见此时神秘男子身子一歪,从桥上摔进了桥下小河中。
阎景和尤远举着枪赶到桥上,男子已经消失在了桥下的之中,而赶来支援的后续队伍,也终于拉着警笛到了。
北江分局
欧阳月正在办公室专心的写报告,手机铃声响起,她也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是谁,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
“小师妹,在忙么?”来电是欧阳月的师哥,夏靖淮,省厅法医的一\/把手。
“师哥,有事你就说,咱俩不用这么客气。”对于自家师兄,欧阳月还是很了解,平时他们大多都是微信交流,但凡会上升到打电话,绝对是急事、大事。
夏靖淮轻咳一声,直接说明来电主旨:“光明市市局的阎景阎支队长,前两天在缉拿嫌疑人的时候,将犯人当场击毙了,被怀疑涉嫌过度执法,需要派个小组过去调查。”
“然后呢?”国内的枪支管控有多严格自不必说,因此上报到省厅很正常,公安系统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更何况是在市郊发生了枪战,引起了不少市民的围观,自媒体再一传播,自是引起轩然大波,只是师兄竟然给自己打电话,倒是让欧阳月有些出乎意料。
“是这样的,咱们省厅的法医都在各地出差,实在忙不过来,师父的意思,是想让你跑一趟。”夏靖淮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她不答应。
“好,那你给我们张局联系,我随时可以出发。”欧阳月答应的很爽快,让夏靖淮都吃了一惊。
挂断电话后,欧阳月坐在椅子上发呆,其实她并不是很愿意参与这种警队内部的调查案件,办好了皆大欢喜,没办好,那就真的是得罪人的活儿。
夏靖淮也知道这种事儿很棘手,他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把握她能答应,可没想到小师妹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他生怕欧阳月后悔,撂下电话就赶紧给北江分局下了协查通告。
就在欧阳月还在发呆的时候,她的手机再次响了,来电显示是张局,她勾了勾嘴角,感叹这大师兄的动作真快,真是生怕自己的跑了。
进到张局办公室,意外看到了林涛也在,没想到张局会让他参与这个调查,按工作能力来说,其实派杜城去更为合适。
张局见她到了,招呼她坐下,然后也不绕圈子,直接进入正题:“是这样的,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个事儿,光明市刑警队长,由于执法的时候,当场把犯人击毙了,涉嫌过度执法,现在省厅希望我们派个小组过去调查。”
欧阳月早就知道这事儿,坐着没说话,可旁边的林涛却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光明市?!刑警队长?!”
张局点头:“没错,就是你的师兄,阎景。”
此话一出,欧阳月有些吃惊,没想到调查对象阎景竟然是林涛的师兄。
林涛跌坐到了椅子上,他想提出参与调查组,但要按照回避条例,他反而开不了口。
就在他急的揪头发的时候,张局却说:“林涛,你赶紧准备准备,跟欧阳立刻出发去光明市吧。”
张局突如其来的安排,让林涛再次呆愣,过了两秒,他才哆嗦着说:“张局,是您帮我跟领导说的?”
张局略带担忧的看着他:“林涛,我知道你跟阎景之间的感情,就连我也……”她叹了口气,“总之呢,尽力而为,你要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赶紧收拾收拾,跟欧阳一起出发吧。”
听张局这么一说,林涛眼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张局。”
张局起身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欧阳月:“要谢不如谢欧阳,要不是她同意去,你也去不成。”
林涛看向旁边的欧阳月,眼里的感激不言而喻。
欧阳月冲他笑笑,安慰道:“涛哥,赶紧去收拾收拾,咱们尽快出发吧。”
林涛点头,向张局敬了个礼,然后飞快跑了办公室。
欧阳月随即也离开,回法医中心的途中,她路过了沈翊的画室,她知道他就在里面,却不敢朝里面看一眼。
自从沈翊离开了她家后,这两天他们除了工作中必要的碰面、联系之外,几乎不多说话,与他的每一次碰面,都无不刺痛她的心,这两天的沈翊拼命的工作,几乎揽下了辖区内所有需要画像的活儿,有几次她路过画室,透过落地窗,她都能从百叶窗的缝隙看到他专注的画画,他的眼里有着跟之前一样的专注,但仿佛没有了光,如同一个只会工作的机器。
她不是没听到同事们私下讨论,说沈老师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哪怕他依然会笑,但是却感觉不到他的开心。
这两天看到沈翊拼命的工作,也让她心一阵阵抽疼,几次她都要破功,却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接到夏靖淮的电话,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现在她需要躲一躲,就当她是逃避吧。
……
一辆警车朝着光明市疾驰,林涛驾车带着欧阳月、姜小白和韩栋,火急火燎的赶往光明市局。
车上弥漫着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林涛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阴沉着脸。
刚进入光明市的地界,车里的电台就播报了一则消息:我市刑警于西城北路击毙一名的在逃疑犯,据目击者称,当时犯人已无反抗能力,但警方依旧开枪将其击毙,这一说法引来社会各界的关注,不少人认为这已属于过度执法,死者家属也要求警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台将持续追踪报道。
坐在后排的姜小白,才入警队不久,并不知道阎景跟林涛的关系,还愣头愣脑的轻扯韩栋的衣角:“韩栋,你说广播都这么报道了,而且当时现场肯定有很多目击证人在,这事儿都八九不离十了,张局还派我们去协助检察院调查,无非就是让我们来做这个恶人,真太不够意思了……”
林涛按掉车内的广播,主持人的播音腔戛然而止。
韩栋冲着姜小白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撇过头去,却不料对上了后视镜中林涛的双眼,姜小白慌张的躲避着他的目光,将头扭了过去。
林涛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欧阳月,只见她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好似根本没听到姜小白刚才的言论。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变换,透过车窗玻璃,她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后视镜内的林涛犹豫的看了她许久,终于,他好似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的一打方向盘,用力踩下了油门,急速向前驶去。
一车人,各怀心事的赶往了目的地。
光明市
一到了光明市公安局,林涛就撇下欧阳月,直奔看守室找阎景,现在他就想亲耳听听师兄怎么说。
师兄弟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年前,当时阎景和他的师父石怀远一起来北江市做年终汇报,那会儿的他多么意气风发,而现在他一改当初的模样,一脸颓废的坐在他面前,脸上的胡子因多日没有打理胡乱生长着,倍感沧桑。
阎景见到林涛进来,自嘲的笑了笑:“对不起,让你们白跑一趟了啊!”
“你说什么?”见阎景这副认命的摸样,林涛有些激动:“你说什么?阎景,你再说一遍!”
阎景手撑着桌面,一言不发,这样的情况下,林涛能不避讳的前来,他已经很欣慰了,他不想他为难。
林涛忍了忍火气,劝说道:“阎景,这不是小事儿,你可要想清楚。”
阎景颓然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小事儿,当时他确实已经行动不便了,最后一枪就是我把他打下桥的,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我认!”
“师兄,……”林涛还想再劝,阎景却直接打断了他。
“行啦,别这么担心我,我这个人,上无老下无小的,没什么可牵挂的。”
林涛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不由地看向了法医室的方向,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欧阳月,期待着她能有发现,帮帮阎景。
而在另一边,欧阳月看着尸检报告沉默着,接待她的是光明市局的法医孔鸿卓。
孔鸿卓跟欧阳月也是认识的,之前他去省厅参与的培训,就是欧阳月负责的组织的,再加上欧阳月的能力,所以哪怕他的年龄比她还大上几岁,他依然很恭敬的称呼欧阳月为‘师姐’。
孔鸿卓:“死者名叫翟兴平,是一名在逃五年的通缉犯,五年前,光明市的那场特大银行抢劫案就是他们干的。”
欧阳月看着报告上写着:DAP92\/式9手枪弹,弹头长30,弹头重8g,无锈蚀底火,发\/射药采用单基火药,枪弹速度(V5)为360±10\/s。
她拿起报告中一张照片,照片上印着一颗带着血迹的子弹,抬起头问:“这是从他身上取出来的?”
孔鸿卓点头:“对,这是从他腿上取出的9子弹,他头部被另一颗子弹贯穿了,但是很遗憾,我们没有找到弹头,死者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初步断定,这就是致命伤。”
欧阳月微微蹙眉:“阎队的枪用的就是这种子弹?”
孔鸿卓再次点头:“当时阎队和死者用的都是92\/式手枪。”
欧阳月:“弹头没找到,颅内残留物也不能和阎队的手枪进行对比啊。”
孔鸿卓摇了摇头,将尸体的照片递给欧阳月。
照片里,翟兴平的尸体刚被打捞上来,浑身湿透了躺在河边的地上。
“翟兴平中枪之后掉水里了,伤口被破坏,所以没有办法做对比,我估计那贯穿的子弹也射进河里去了,唉,好死不死,掉水里去了,否则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欧阳月:“现在所有目击者的证词都指向是阎队干的,是吗?”
“是的,你说宫队这么些年,破获了这么多的大案子,怎么会摊上这种事儿?”孔鸿卓的语气很是无奈,他把能想办法都想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师姐’了。
欧阳月眉头紧锁,盯着照片里的翟兴平,喃喃道:“这都逃了五年了,怎么又回来了呢?”
孔鸿卓:“这我就不知道了,总归人都死了,也没法问了。”
欧阳月看着尸检报告,再次陷入了沉思。
孔鸿卓一脸阴郁:“师姐,我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还希望你们能够帮助阎队,早日摆脱嫌疑。”说罢,他叹着气离开了。
看着眼前的尸检报告,欧阳月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
……
林涛轻轻敲开了石怀远的办公室大门,看到他坐在窗边,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当看到林涛的时候,他止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林涛急忙过去给他拍后背,石怀远从口袋里翻出一瓶药,倒出了两颗药片吞了下去。
看到曾经叱咤风云的师父变得如此憔悴,铁骨铮铮的林涛感觉内心一阵酸涩,他刚入警的时候就是石怀远手把手的带他,他是真正的把这位师父当做自己的父亲来尊敬。
石怀远看着这个半年没见的徒弟,猜到他的心思,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我这把老骨头了,你别难过,人嘛,都会有老的这一天。”
林涛小声说:“师父,您平时得多注意休息。”
听他这么一说,石怀远不由的‘哼’了一声:“我倒是想,你看看那个混小子,给我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来,要我怎么休息。”
林涛安慰道:“师兄的事,一切都还没定论,您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石怀远欣慰的看着他:“虽然你平时大大咧咧,办案子有时候脑子不够使,但做事挺谨慎,这是你的优点。”
林涛:“师父,欧阳月你认识吧?”
石怀远点头:“见过两面,她可是咱们警界第一个以博士学位入职法医的警察,还是大学副教授,刚入警没多久就破获了一起部里挂号的大案,受到了公安部的嘉奖,前途无量啊。”
林涛笑了笑:“师父,你怎么这么了解?”
石怀远拍了拍他的脑袋:“省厅点名让她来协助检察院调查,我自然也要了解一下她,不然怎么放心。听说她也是今年才调到北江分局的,你跟她共事了也有小半年了,你觉得她能帮阎景查清楚吗?”
林涛语气坚定,也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她的能力毋庸置疑,师兄一定会平安的!!”
……
欧阳月拿着一沓验尸报告往办公室走去,还在楼道里,便听见一堆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走到办公室,她就看到一堆人正围着林涛说话。
尤远见到林涛很是惊喜,激动的说:“涛哥,你真是越来越帅了,怎么样?有女朋友了吗?”
“涛哥,在咱们市局可是妥妥的形象代言人啊,还会缺女朋友?”
“这次涛哥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有你在,阎队肯定会没事的。”
众人纷纷点头。
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林涛的肩膀,他回过头去,只见欧阳月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周围的人也顿时噤声,看着突然出现的她。
欧阳月心事重重的说:“单独聊聊?”
林涛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报告,笑容顿时凝固。
两人一前一后的步入了一个空的会议室,林涛有些着急:“怎么?发现疑点了?”
“我看了孔鸿卓的尸检报告,很详细,没什么问题。”
听她这么一说,林涛的脸色有些挂不住,“然后呢?”
欧阳月长叹了口气:“涛哥,我想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涛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他还是追问道:“什么意思?”
欧阳月把手里的报告递给林涛,同时冷静的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阎队十分不利,我知道,你们是多年的师兄弟,…”
“我师兄是被冤枉的!”林涛脸一黑,没等她说完就大声反驳,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显得更加刺耳。
欧阳月知道他心里难受,揉了揉耳朵,放柔了声音:“林涛,你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我没有!”林涛把报告原封不动的推回到欧阳月面前,“这报告我也看了,仅凭一个子弹就定阎景的罪是不是过于武断了?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的枪法什么样我再清楚不过,而且当时两个人都在运动之中,想要击中对方太阳穴这个概率太低了。再者,现场一共两把92\/式的手枪,为什么不可能是翟兴平畏罪自杀?”
“因为翟兴平告诉我们,他没有。”欧阳月从尸检报告中抽出一张照片,“一个人被远距离击中和自杀伤口的区别,你是射击高手,这一点我不需要多解释了吧?”
林涛一脸痛苦,他咬着后槽牙良久,才开口道:“反正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罢,林涛便转身离开,将欧阳月一个人留在了会议室中,欧阳月收起手中的材料,出神的看向了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