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市内藏匿着一处人间仙境——翠竹园。
翠竹园的建筑设计仿照古时官邸,青瓦白墙,飞檐翘角,透露着低调的奢华,门脸并不起眼,但跨进门槛,便仿佛穿越了时空,步入了另一个世界,园中流水潺潺,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绿竹猗猗,兰草幽幽,各色花卉争奇斗艳,为餐厅平添了几分诗意。
园中有一湖,湖中养殖了各色鱼儿,游人可以观赏其游姿,湖畔有一小亭,供游人休憩,欣赏湖光山色,亭子周边种满了各色花卉,随着季节的更替,呈现出不同的风貌。春季桃花盛开,落英缤纷;夏日荷花争艳,蛙声阵阵;秋天菊花黄,枫叶红;冬日雪花飘,冰湖映月。
只是如此美丽的景致,在餐桌前坐着大眼瞪小眼的四人根本没心情欣赏。
欧阳月、沈翊并排而坐,对面坐的是顾瑶、李大宝。
菜上齐了,桌上摆了各色菜肴,只是欧阳月、沈翊都是气鼓鼓的,谁也不理谁;李大宝也只是安静的喝水,一句话也不说;只有顾瑶夹菜偶尔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好歹是我们四个第一个吃饭……”顾瑶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么怪异的气氛,拍了拍桌子,打断了这诡异的安静。
“我不饿!”
“我减肥!”
沈翊、欧阳月两人异口同声的打断顾瑶的话,他们都诧异对方突然说话,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扭开了脸。
两人这同频道的说话动作,再次让李大宝、顾瑶开了眼,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也太一致了。
李大宝平时见到的沈翊都是成熟稳重、温文尔雅的,哪儿见过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忍心顾瑶没人搭理,她出声解围:“你自己吃吧,吃不完打包。”
她的淡定,让顾瑶产生了怀疑,随即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大宝有时候真的怀疑顾瑶的智商是怎么成为上市公司的CEO的,她都懒得回答她这么白痴的问题。
可她的沉默反而让顾瑶以为是默认,顿时感觉不平衡,眼神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晃悠,质问道:“所以,你们仨合着瞒我一个?”
欧阳月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想回答她的话,再加上沈翊也在,她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李大宝见她快要暴走,叹了一口气解释:“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没什么。”
“没什么?都住一块儿了,说不定……”顾瑶激动的手舞足蹈。
李大宝怕她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在桌下踢了一下她的脚:“弟弟投奔姐姐,姐姐好心收留,很正常啊!”
“正常?正常为什么不能说呀?”顾瑶冷哼一声,她还在对于欧阳月瞒着她这事儿耿耿于怀,同时指了指欧阳月,没好气的说:“还撒谎!!!”
“因为不想像现在这样,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欧阳月也有一丝愧疚,低下头解释了原因。
“是我不让说的,毕竟我刚进单位,而且还是同一个部门。”哪怕对面的是她的闺蜜,沈翊还是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所以啊,为了避免被更多人知道,赶紧搬走。”欧阳月却毫不领情,冷着声音继续赶人。
沈翊被她气了个仰倒,赌气似得说:“如果我要是不走呢?”
“这是我家,你凭什么不走啊?”
“你是报警还是直接把我东西给扔马路上?”
“报警?要不我直接给杜城打电话?不是,你这不是耍无赖嘛?”
“对,我就是赖上你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沈翊打定了主意耍赖到底,欧阳月拿他没办法,气的撇过身去,一句话都不说。
顾瑶本来正吃瓜吃的高兴,可这‘瓜’貌似没熟,谈崩了,她赶紧打圆场,帮沈翊说话:“那个…慢慢来吧,毕竟找房子挺费时间的哈,这要看地段,还得看价格,还得看风水,姐帮你找…”
“咱们局里不是有宿舍吗?再不济,还可以找个酒店过渡一下。”李大宝打断顾瑶的话,直接把沈翊的路给堵死了,昨晚欧阳月抱着她哭的模样她可还历历在目呢,要是再相处下去,鬼知道会怎么样,她不想自家闺蜜伤的更重,有些事,早断早好。
沈翊没想到李大宝会这么说,惊的他瞪大了眼睛。
李大宝的话也惊了顾瑶一跳,虽然之前她一直是不看好,但从来没有这样当面拆台。
“月儿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也方便找男朋友啊!”李大宝在顾瑶还没开口之前,直接堵住她的嘴,气的顾瑶直瞪眼。
李大宝不为所动,表情淡然的看着顾瑶:“你瞪我也没用。”
顾瑶感觉自己已经在暴走的边缘,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先静观其变。
李大宝看向沈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沈翊,你现在在单位也算站稳脚跟了,也该独立了,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她想想吧。”
沈翊偷偷看了一眼还在气鼓鼓的欧阳月,没好气的说:“我哪件事儿不是为了她?”
“那这件事,也当是为了我吧。”欧阳月沉声说,语气有些无奈、祈求。
沈翊看向她,无比的认真:“就是为了你,我才不能搬走。”
欧阳月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出杀手锏,猛地提高了音量:“你别逼我告诉你妈……”
“你少拿她压我!”沈翊也不甘示弱,现在谁也阻止不了他要跟她在一起的决心。
“你不走我走。”欧阳月也生气了,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好啊,我看你能去哪儿。”沈翊也气急了,见她无动于衷,直接点出关键点:“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欧阳月抓住了痛点,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冷冷的扔下一句:“就三天,三天之后你要是不走,我就去打请调报告,离开北江分局!”说完,她没看沈翊的表情,直接离开了餐厅。
沈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脸哀戚的坐在凳子上。
李大宝也没想到欧阳月会决绝,赶紧追了出去。
顿时,包间里只剩下顾瑶和沈翊,沈翊盯着窗外的潺潺流水失神,欧阳月为了躲避他宁愿调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现在他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瑶见李大宝也走了,抬手在沈翊的面前挥了挥:“你是不是傻?你看不出她压根儿就不想让你走吗?”
“你也看出来啦?”沈翊回神,顾瑶的话又点燃了他的希望。
“太明显了吧,真要赶你走办法多的是,干嘛非要摆到台面上来吵呀,能干出这么幼稚的事儿来,摆明了就是舍不得你啊!你对付她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不能用激将法,傻弟弟。”顾瑶有些小激动,她跟欧阳月闺蜜这么多年,自认还是很了解她的,今天欧阳月的反常,让她抓到了蛛丝马迹。
沈翊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些委屈:“小时候我就是太顺着她了,才把自己的顺成个…弟弟。”
“弟弟?!”顾瑶笑了,“看来她没少欺负你啊!”
“嗯嗯!”沈翊使劲儿点头,“小时候,她总是变着法的欺负我,不管她去哪里,做什么,都要拉着我,每次一犯错就让我顶罪,因为我是家里孩子中最小,她爸妈又偏爱我,根本不舍得怪我。后来因为我爸妈工作的原因,我也跟着转学搬走了,但我会经常跑回去看她,变着法的攒钱,找各种理由请假,穿帮了好多回,被我妈打的满街跑,可我一点都不怕,就怕她忘了我。我每次去她都很高兴,说是一看见我就只想着欺负我,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所以我就去的越来越勤,直到后来她从德国拿到博士学位,回国后成为了警局的法医,为了跟她走的更近,我去了美国进修法医画像师,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跟她能站在同一战线,我一路跟着她毕业,考研,考博,看着她工作,找男朋友。从她第一次追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甚至第一次来……大姨妈,我都在。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听着他的话,直觉让顾瑶更加坚定了要撮合他俩的想法,她眼珠一转,有了个好主意:“弟弟,姐有一个很成熟的小建议,你想不想听?”
“嗯嗯嗯!”沈翊点头如捣蒜,现在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而顾瑶绝对是值得信任的最强辅助。
顾瑶唇角勾起一抹贼兮兮的笑:“立刻从她家搬走,不打电话不联系,工作中也尽量减少见面,彻底从她的世界中消失。”
“那…”沈翊有些担心。
顾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认真的说:“相信我,这招就是最后的杀手锏,欲擒故纵。她要是心里有你,一定会回来找你,有的人,就是要等失去了,她才会明白你有多重要。”
听到最后,沈翊茅塞顿开,决定放手一搏,再聪明的人在自己遇到感情问题的时候都会迷糊,被顾瑶这么一点拨,他仿佛看到了曙光。
欧阳月从翠竹园出来,一路走的飞快,李大宝险些没追上她,赶紧喊道:“诶诶诶,你慢点啊!”
听到她的声音,欧阳月这才放慢了脚步,等到李大宝走到近前,她开口抱怨:“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倔,就听不懂人话呢?这要换以前我早就揍他了。”
“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要黏着你啊,怪不得,朝夕相处的,能不意乱情迷嘛。”直到今天,李大宝才知道他俩居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下她是彻底明白为什么欧阳月会陷的这么快了。
欧阳月:“所以他更得搬走,离我越远越好。”
李大宝笑了,她使性子的模样简直跟沈翊一模一样,忍不住调侃:“你们俩真不愧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样幼稚,一样倔。”
“从小他就爱跟着我,无论我走到哪儿,做什么,一回头总能看到他,我看他可怜,身边又没什么朋友,父母又一天到晚的忙工作,所以我就到哪儿都带着他,尽我所能的照顾他,他10岁那年转学,全家都搬走了,之后我们的联系就越来越少,除了逢年过节,几乎很少联系。后来他大一些了,他总是跑来找我,特别是他读大学期间,那会儿我正在德国读博,我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那么多时间,能飞半个地球来德国,那个时候真的快要被他烦死了,我学习本来就紧张,一天背不完的书,研究不完的课题,还要抽时间陪他;他是学画画的,我听不懂他说的梵高、莫奈,什么印象派、浪漫派,我一法医,天天接触是命案、是犯罪,我手里拿的是手术刀,他手里拿的是雕刻刀,我们俩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完全没有共同话题。不过说来也巧啊,我每次失恋他都在,陪我一起喝酒、一起哭,他也算是见证了我的整个青春吧,可能他早就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说到最后,欧阳月的情绪没有刚才那么激动。
李大宝转移话题安抚她:“行了,现在话都说明白了,他应该会听你的,对了,这个周末我妈让我去参加一个相亲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相亲会?”欧阳月惊呆了,相亲也就算了,还是相亲会,这宝哥的妈妈到底是有多想自家女儿嫁出去?
“对啊,之前的相亲我都已经推了五六回了,这次要是再不去,可能真的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了。”对于自家妈妈的催婚,李大宝也很无奈。
“去吧,万一要是有收获呢。”这是人家的家事,哪怕她们是闺蜜,她也是爱莫能助。
“那你去吗?万一要是有转机呢?”李大宝笑了笑。
听她这么一说,欧阳月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答道:“行,那就去吧,好了,你赶紧回去吧,等下你到家都晚了。”
李大宝有些不放心:“你确定不用我送你回去?”
欧阳月摇了摇头:“离家没多远,我慢慢走回去吧。”
见她坚持,李大宝也不强求,两人在街边道别,各走各的路。
……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天黑的越来越晚,欧阳月在街上晃悠了好久,直到自己都走累了,才回到向阳小区,站在单元楼门口,她抬眼往上看,自家的客厅的窗户黑乎乎的,看样子沈翊也没有回来,平时只要是他先回家,哪怕他不在客厅,他都会在留一盏灯等她回家。
就在她盯着窗户出神的时候,手机震动伴随着微信提示音拉回她的思绪,点开一看,是沈翊发来的微信。
〔今天晚上不回家,注意安全。〕
欧阳月盯着手机的界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气愤他的用语:“以为自己是交警吗?还注意安全,你不在比什么都安全。”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得到准确的信息,她也不在犹豫,直接进了单元门。
而单元楼的门关上后,沈翊才从绿化带的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他拿着手机看着自己刚刚发出去的那条微信失神,如他预料的一样,这条微信照样没有得到回复。
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树的阴影下,紧盯着楼上的窗户,直到窗户被灯光点亮,他确信欧阳月已经安全进了家门,才放下心来。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窗户的窗帘被拉上,再也没有透出一丝光线,他才落寞的转身离开。
可这一切欧阳月都不知道,她洗漱好倒在床上,拿起床头柜上那张她和沈翊儿时的合影,心里五味杂陈,家里的一切布局都没有改变,沈翊什么都没有拿走,但又好像带走了所有。
……
北江分局
杜城和林涛今天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沈翊自己关在画室,到现在都没出来,连他俩去找他吃饭都没喊动,而欧阳月也是如此,今天她上午有课,从学校回来就一头扎进法医中心,两人除了晨会和正常的工作,几乎都没在公共区域里晃悠。
憋了一天,好不容易得闲的林涛把杜城拽进了队长办公室。
“蒋峰说他昨天晚上10点就过来了,直到现在,都在里面关了一天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估计是跟恶姐姐吵架了!”杜城倒是摸出点门道来了,虽然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这两人,肯定是有问题。
“恶姐姐?!”林涛一脸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欧阳月,随即眉头一皱,“你咋那么记仇呢?还队长呢,就这点心胸?!”
杜城直接一脚踹过去,林涛直接预判了他的动作,灵活的一个闪身,躲开了他的攻击,可还是忍不住要吃瓜:“被人扫地出门了?”
“估计八成是,不然为啥大晚上来单位?”杜城一副了然的模样,他虽然没结婚,也没女朋友,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啊,预审老闫每次被媳妇儿赶出门就是住单位,只是没想到沈翊也被赶出家门了,这到底犯了多大错啊?!
“那现在怎么办?”林涛现在也犯了难,他现在也没招啊。
杜城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天黑了,沈翊的坐在画桌面前,画纸上一片空白,他手里握着手机,手机界面一直是跟欧阳月的微信聊天框,而最后一条信息依旧停留在他昨晚发给她的那条信息。
脑海里再次回想起今早开大会的时,她看他那副冷漠的表情,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发过去一条信息,可等了十几分钟,照例没有收到回复。
想了半天,他还是想去法医中心找她,刚打开门,却见到林涛和杜城两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
对于他的突然开门,林涛打趣道:“哟,沈大画家忙完了?”
一见到他们俩,沈翊那抹去找人的冲动减了一半,他指了指法医中心方向:“我老婆…她…”
杜城:“她已经走了,好像是跟人出去吃饭了。”
林涛也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个帅哥来接的。”
沈翊的脸色骤变,冷的能冻死人,可林涛还继续拱火:“我听说是烛光晚餐……”
可他话都没说完,沈翊直接推开他俩,直接闪人了。
今晚,欧阳月是跟几位学生一起吃饭,来接她的是助教韩栋,聚会结束后,她和韩栋分批把学生们送回宿舍,在她折返回家的时候,沈翊的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连接着车上的蓝牙,刺耳且机械的铃声敲打着她的耳膜,她按了静音,一直没接,直到音乐再次响起,她松了一口气,可很快,沈翊再次打来电话过来,这次她按下了接通键,只是语气依旧很冷:“干什么?”
“你现在在哪儿?”沈翊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就怕一不小心就吼了出来。
“有事儿吗?”
“我要回家收拾东西,但找不到钥匙了。”没有了顾瑶给自己透露欧阳月的行踪,他现在只能用这么幼稚的借口让她早点回来,听到林涛说她跟别的男人出去吃饭,他嫉妒的发疯。
“所以呢?你是让我回去给你送钥匙?”欧阳月猜到他是故意的,语气更不好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要不你直接找开锁公司吧,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欧阳月把车停到路边,她现在不想回家了,是生气,也是躲避。
“我就在门口等你,等到你回来为止。”
沈翊的倔强让欧阳月情绪崩溃,她冲着手机低吼:“我求你别再烦我了,你真的别再烦我了,行不行?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在去约会的路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也不一定回不回去,你要是非得等,那你就等,但我求你,别给我再打电话了,别再来影响我了。”说完她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中控台上,无力的靠在座椅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发呆、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想着都过去两个小时了,他应该已经离开了,就在启动车子的那一瞬间,她又熄火,这样挣扎反复两次,最终,她还是启动了车子。
停好车,走进单元楼,一路上都没看到沈翊的身影,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可刚出电梯门,就看到沈翊可怜兮兮的坐在家门口,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也不知道他这等了多久,他的胳膊上有不少被蚊子叮出来的疙瘩,红红的一大片。
也许是他失望了太多次,每次电梯打开都不是她,原本他以为自己要在这里坐一夜的时候,她回来了,沈翊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的坐在原地出神。
欧阳月感觉心一阵刺痛,可她不敢上前关心,只能冷漠的从他面前走过去,掏钥匙,开门进屋,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沈翊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屋,一言不发。
两人一前一后,欧阳月冷漠的说:“来吧,我帮你收拾……”
她话音未落,沈翊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低声说:“我骗你的,说爱你是也是假的,小时候,不也是这么恶作剧吗?不也没当真过,我…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天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疼,可他还是说了,听到她说去约会,他想立刻去把人抓回来,可是他不敢,现在他妥协了,只要在她的身边,他可以说任何违心的话,哪怕心在滴血。
欧阳月原本要挣脱,可听着他的话,她也愣住了,任由他抱着,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轻轻吸了吸鼻子,等调整好情绪,她转身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沈翊:“臭小子,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放心吧,我不会当真的,之前收留你,是看你一个人刚来,人生地不熟,看你可怜,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没理由再收留你了,另外……”
“你一个人住不安全,你不是要相亲吗,等你找到男朋友我立马搬走。”沈翊怕她再说让自己走的话,赶紧打断她。
“你不走我怎么找男朋友,收拾吧,赶紧走。”欧阳月不给他机会,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沈翊盯着那扇关上的门,愣了一会儿,简单收了几件换洗衣服装进行李箱,同时带走了两幅未完成的画。
出了小区大门,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那家日式小店,上次欧阳月就是在这里喝多了,最后自己把她背回家的。
那天晚上,她哭着说让自己别走;那天晚上,她亲了他,虽然她后面什么不记得;那天晚上……
沈翊推开门,店门口的风铃响起了清脆的声音,他坐在上次欧阳月的那个桌位,随意点了个套餐。
上次,他也是在这个位置,轻抚她的额头,她没坐稳,扑到自己的怀里,恍惚间,她的身影坐到了对面,跟上次一样,喝酒喝的脸颊微红……
现在已经很晚了,店里只有他一个人,老板娘给他上菜就回到吧台继续追剧,他一口才没吃,直接一口闷掉杯中的酒,辛辣的味道让他再次红了眼眶。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机联系人,被他置顶保存的第一个就是欧阳月,他给她的备注是“老婆大人”。
点击编辑,他删除备注,刚改回她的名字,还没保存,他又删掉名字,改回备注,如此反复,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老板娘认识他,虽然他只来过一次,就是上次他来接欧阳月那次,可是却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今天的他明显情绪不佳,好奇心驱使下,老板娘端了个菜走过去:“咦,今天就你自己啊?没跟你姐姐……忘了,他不是你姐姐。”
“不是姐姐是什么?”沈翊有些哽咽,又端起了酒杯。
老板娘有些疑惑:“上次我问她的,她说不是啊!”
沈翊突然抬头看向他,一脸惊讶。
老板娘以为是姐弟闹矛盾,再加上沈翊拉着行李,貌似离家出走的模样,赶紧安慰:“真的,是她亲口跟我说的,不过那天她喝了好多酒,说的应该是胡话;害!我也有个弟弟,没事儿就跟我吵架,一吵架就要跟我断绝姐弟关系,但过不了几天就和好了,再怎么吵也不至于离家出走啊!”
沈翊越听越开心,一扫刚才的阴郁,又喝了一口酒,语气坚定的跟老板娘说:“她是我老婆!”说完,他提着行李快速的离开了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