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
沈翊轻柔的拍着着欧阳月的后背,轻声地安慰着她,用他的声音和触碰让她感到安心。
“别担心,我在这里,”他轻柔地说,温柔的声音像一阵和风吹过湖面,“你可以放松,可以安心地睡一会儿。”
熟悉的声音让人感到安心,欧阳月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渐渐陷入睡眠中。
沈翊看着她脸颊微红,温柔的眼神像是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心中涌上无尽的柔情,他知道,欧阳月虽然从小是千娇万宠的长大,是家里的小公主,可她性格强势且独立,一个人在德国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她的两个哥哥对这个妹妹也是爱到骨子里,可成年以后,各自的事业、学业也让他们的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家里人都希望她别那么累,可她不想活在家人的羽翼之下,她有自己追求的事业。
现在他来了,他愿意放下一切来守护她,成为她的避风港,用自己的一生来呵护她,让她永远幸福快乐,她可以安心的追求事业、信仰,自己会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沈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突然,欧阳月的睫毛颤动,似乎是要醒了,他赶忙闭上眼睛装睡。
欧阳月半梦半醒,眼睛微眯,似乎看到一个帅哥躺在自己身旁,这时候的她胆子特别大,没有危险意识不说,还往前凑了凑,自言自语的呢喃:“怎么会有男人长的这么好看,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比我涂了睫毛膏还长……”
“高高的鼻梁,该不会是假的吧?……”
“嗯,是真的!”
“还有粉粉的脸蛋……”
光看还不够,手在沈翊的脸上肆意的揉捏,就像捏个橡皮泥娃娃,丝毫不手软。
这可就苦了装睡的沈翊,两人贴的这么近,他现在脑子里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可他不敢动,就怕被看出装睡的端倪,他不知道她现在酒醒了多少,明天清醒了以后还能记得多少,这要是醒来,他说什么,怎么解释自己躺在这床上?他还不想被打死。
沈翊现在都不敢抱她,两手紧紧的拽着身下的被子,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作妖,只能默念‘清心咒’:冷静冷静,她只是喝多了,不能趁火打劫……
“性格的嘴唇……”欧阳月轻声呢喃,食指游走到沈翊的嘴唇上,轻轻的蹭了蹭,月光下的卧室没有开灯,本就迷糊的她更看不清。
“这什么颜色?”欧阳月的手指稍稍用力,职业习惯让她手指稍稍用力蹭了蹭,想看看是否掉色,“这是一氧化碳中毒?可是又有点像氰\/化\/钾中毒的色儿呢!”
听到这话,紧张是沈翊差点破笑出来,他对自家老婆职业病的表现有些无语,喝多了还‘验尸’呢?他很想睁眼看看她现在可爱的模样,可他不敢。
就在他自我反复拉扯的时候,欧阳月一个翻身,结结实实的压在沈翊身上。
“老婆,你……”沈翊不敢再装了,这再装下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欧阳月面色酡红,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娇憨的‘质问’:“说,什么牌子,什么色号?”
“我…没抹口红。”沈翊现在的心砰砰直跳,更不敢动,连说话都结巴了。
“不可能!老实交代!”欧阳月‘恶狠狠’的逼问,把沈翊捏成了小鸡嘴。
沈翊在不挣脱她的手的前提下,‘用力’的抿了抿嘴唇,又撅着嘴晃了晃:“真没抹,你看……没抹…”
“哼,不说是吧?”欧阳月见他不回答,捧着他的脸,用力的亲了下去。
沈翊完全被这个意料之外的亲吻弄懵了,蓦的睁大双眼,像被电击般感到一阵强烈的震撼,心跳如擂鼓般狂烈地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该抱着她,还是该紧紧抓住什么。
温热、柔软的唇瓣在他唇上左左右右、来来回回的蹭了个遍,蹭完了,欧阳月松了力道,像只小猫似得趴在他的身上,头埋进他颈窝,心满意足的嘟囔:“太好了,我现在也有同款色号了。”
这时,沈翊感到自己的脸在燃烧,耳朵红的快要滴出血了,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胸膛上下起伏,随带这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猫儿也随之晃动。
他想做点什么,但现在大脑一片混乱,让他只能静静地躺着,享受这种全新的感觉。
……
而这个让沈翊坐立难安、挂念了一天的‘罪魁祸首’,正毫不自知的在餐厅里慢条斯理的吃着晚饭。
欧阳月下课从学校出来已经天黑了,饥肠辘辘的到餐厅点了份便餐,老板娘给她送来了一小杯果酒,说是新品,请老客户尝尝,提提意见。
欧阳月昨天喝多的血泪教训还历历在目,虽没拒绝,也只是抿了一口,真诚的夸奖:“老板娘,这味道不错啊,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那就好。”老板娘很是高兴,刚要回吧台,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问道:“诶,对了,昨天来的那个小哥哥,是你弟弟吧?他今天还来么?”
老板娘很年轻,欧阳月自从来了北江后,除了外卖和局里的食堂吃饭外,平时不做饭的她几乎把这儿当了自家食堂,老板娘也是性情中人,两人一来二去倒是熟稔了,今天凑巧店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欧阳月一个人,她才有此一问。
“他啊?”欧阳月顿了顿,想起刚刚翻看手机里一长串的微信信息,勾唇笑了笑,“他在家等我呢!”说到这里,她突然很想回家,三两口把饭吃完,端起小杯子把果酒一口喝完,起身去吧台付钱,刚要推门离开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跟正在记账的老板娘解释:“对了,他不是我弟弟!”
老板娘一时没反应过了,愣愣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
沈翊洗干净手上的碳粉,回到客厅拿起手机,就看到有来自微信的新消息提示,正是欧阳月发来的。
“马上到家。”
信息是三分钟之前收到的,短短的四个字,就让刚还患得患失的沈翊跟打了强心针似的,风驰电掣的回屋换了件干净的T恤,让自己看起来更清爽、帅气,还在镜子面前反复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才回到客厅,在不同的地方凹造型,确保欧阳月回来的第一眼看到他‘无懈可击’的帅。
以前他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形象,可昨晚亲耳听到她的夸奖以后,他觉得这脸还是很重要的,他以后可不想让亲亲老婆失望,现在就是要让她慢慢发现自己身上的优点。
就在沈翊满屋乱窜的时候,听到了门口窸窸窣窣的钥匙声音,“咔嚓”一声,大门打开了。
沈翊一着急,一头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装睡。
欧阳月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就看到沙发上躺着的沈翊,她一眼就看出他那是在装睡,哪有睡着的人睫毛一个劲儿抖的,真当她法医白干的,欧阳月走过直接送他一脑瓜崩儿。
刚还‘睡着’的沈翊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抱着额头幽怨的看着她,那委屈的小眼神儿,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欧阳月根本不上他的当,这人太能演了,她又不是不知道,给自己倒了杯水,“睡沙发上干嘛?困了回房间睡去。”
沈翊嘿嘿一笑,“我不是等你嘛!今天你不是休息么?去哪儿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欧阳月:“我去上课了啊,今天学校的事多,就多呆了会儿,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你不是去帮忙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去帮忙了?”听到这话,沈翊眼神里有一丝希冀:“你找我了?”
欧阳月眨了眨眼睛:“杜城跟我说的啊!怎么了?”
沈翊有些失望:“哦,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正说着话,两人的手机一前一后的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就知道又出事儿了!
北江七中
深夜的操场是一个充满神秘和未知的地方,在夜色中,操场看起来与日间完全不同,没有阳光的照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不确定。
平常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而今天却灯火通明,周围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红蓝的警灯在黑夜里异常的刺眼,不少学生好奇的在警戒线外围观,还伴随着声声议论。
警戒线内技术队的痕检人员在纪一航的带领下,收集有效的物证。
沈翊、欧阳月在警戒线外碰到了赶来的杜城和林涛,四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一起往中心现场走去。
林涛见到他们从一个车上下来,拽了拽沈翊的袖子,和沈翊并排跟在杜城、欧阳月的后面,他冲着沈翊挤眉弄眼,可人压根儿不搭理他,他碰了沈翊的冷脸也不生气。
蒋峰见他们到了,上前打招呼:“城队,欧阳老师,你们来了?”说着递上了一次性手套。
杜城:“什么情况?”
蒋峰:“学校操场扩建,挖出一具白骨。”
听到是挖出白骨,欧阳月明白为什么要通知她来了,像这样白骨化的案件,鉴定是很有难度的,李大宝和韩栋在这方面的经验不足,她跟杜城打了个招呼,就去找李大宝了。
林涛看着警戒线外围着的不少看热闹的学生,皱起了眉头,他对姜小白交代:“控制一下那帮学生,让他们别拍照了,你们怎么维护现场的,这要是传到网上,又是一番舆情。”
杜城也交代蒋峰:“你去联系校长,跟小白一起疏散学生,务必让他们把一切照片都删了,任何消息不要外流。”
姜小白和蒋峰赶紧去做事,杜城长叹一口气,“现在的自媒体多发达啊,要是控制不好,咱们分局可就丢大人了。”
林涛:“那可不,我可不想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
两人径直去找纪一航,询问痕迹勘测的结果,大致了解了情况以后,又去找欧阳月。
杜城看着散乱的人骨,眉头微皱:“这什么情况?”
李大宝拍了拍手套上的泥土,答道:“骸骨是现在施工工人挖地基的时候发现的,从包工头到学校,绕了好几个圈才报的案。”
“杜城,他们没有采取任何的现场保护措施,想要找线索,需要多花一些时间。”欧阳月把颅骨递给韩栋,让他收好带回分局检验。
杜城听她都这么说,看来这个案子,花费的精力肯定不少。
北江分局
骸骨带回法医中心后,欧阳月、李大宝就连夜进行了检验,出去摸排的侦查员都没回来,没有新的线索,杜城只能寄希望在这具白骨上,他和沈翊也陪着一起守在解剖室,等着拿一手资料。
“女性骸骨,死了得有十年了,左侧第五根肋骨下方,有陈旧划痕,应该是狭长刀具所伤,内脏都已经腐化消失了,从位置上看,这一刀刺在心脏上,是致命伤。”欧阳月一边洗手一边跟守着的俩‘门柱子’通报结果,就杜城这架势,自己要是不说出点东西来,他能守一天。
“可以判定是非正常死亡?”杜城的眉头一直就没松过,被埋尸操场,这案子肯定不寻常。
欧阳月点点头:“嗯!从趾骨联合发育上看,死者不超过二十岁,但从臼齿磨损的程度上看,年纪应该在四十岁左右,虽然同为女性,但应该分属为两个人,一个是青春期少女,一个是中年女性。骨头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这副骨架是两个人拼接起来的?!”杜城惊呆了,本来以为是一个人,现在倒好,一锄头下去挖出两个人,一个只有头骨,一个只有身子,这案件的难度蹭蹭往上涨。
案件上报以后,很快成立了专案组,一大早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杜城正在给他们开碰头会。
“……这具骸骨分属两个不同的死者,目前我们最重要的,就是确认死者身份。”
杜城一边介绍一边揉着眉心,他和沈翊在法医中心守了个通宵,他觉得自己眉心突突的跳,脸上黑黑的大眼圈无不说明他的疲惫,反观坐在桌旁画画的沈翊,精神倍儿好,看来爱情使人年轻,这话有道理。
蒋峰靠坐在桌上,也是一脸的困倦,他打了个哈欠插话:“做个DNA比对,应该不难吧?”
老闫手指轻轻叩击桌面,“那要是死者的DNA没在数据库里,不还是白忙一场嘛!像这样的陈年积案,咱们见过可不少了。”
林涛跟老闫的看法是一致的:“骨架这块儿,咱们已经出动了所有的人力来查找失踪人口,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杜城在白板面前踱步,白板上的全是有关案子的线索,可惜有用的线索并不多,他看着骸骨的照片,走到近前,敲了敲照片:“我认为,还是应该先从头骨查起,要先确定尸源。”
林涛灵光一闪,瞟了一眼身旁的沈翊,意有所指的接杜城的话:“如果有人光凭头骨就能复原人脸的话,那我们能应该找的…更快一点吧!”
杜城和林涛是大学同学,还是室友,再加上搭档了这么多年,杜城不用问就知道林涛的言外之意,转头就看向埋头画画的某人:“沈翊,你能不能……”
“能!”沈翊连头都没抬,就直接回答了杜城问题。
周围的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双眼如铜铃般大小盯着这个年轻的画像师,杜城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赶紧给他往回找补:“你想清楚再回答啊!”
沈翊放下画笔,总算抬头看杜城了,笑了笑:“你问我,不就是希望我说可以么?”
杜城见他笃定的表情,也不在犹豫,他也很想看看这个沈翊到底有多牛:“行,那画像的事情就交给你,其他的人,各自干活,散会!”
……
回到画室里,沈翊从画架上拿出一本《九相图》放在书桌上,慢慢的翻看。
檀林皇后是日本有史以来最让人吃惊的几个人物之一。她活着的时候美貌惊人,但是作为佛教徒的她深深为此烦恼,所以留下遗志:不需要厚葬,将自己的尸体抛在路边,任其慢慢腐坏风蚀,目的在于用自己尸体的变化告诫后人,不要贪恋美色,那些只不过就是过眼云烟罢了,而记录她尸体腐化过程的画卷,就是后世所说的《九相图》。
沈翊参考着《九相图》,拿笔在画纸上仔细的勾勒……
而法医中心里,欧阳月早上把李大宝和韩栋放回家补觉,她自己带着实习生做其他的检验工作。
这会儿,欧阳月正拿着颅骨,用刷子仔细清扫上面的泥土,扫着扫着,发现颅骨的上有一些痕迹,她放下刷子,只带着一层手套的手指在划痕处仔细摸了摸,现在她想找沈翊确定一件事,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叩叩……”
“请进!”沈翊听到敲门声头都不抬,正专心的伏案画画。
欧阳月拿着颅骨进了门,走到画桌对面:“画的怎么样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翊惊喜的抬头,像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你怎么来了?我正在尝试用头骨去倒推尸体九相图,现在刚到肉身腐烂的阶段。”
“你看看这个。”欧阳月把颅骨递给他。
“你把颅骨带来了,太好了!”沈翊原以为等她尸检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没成想这么快就能拿到颅骨,这对他画像来说,无疑是一大助力。
“你摸摸这儿。”欧阳月指着颅骨的后脑顶部,“编号被磨掉了。”
沈翊仔细摸了摸颅顶,在听到欧阳月的答案后,他有些不敢相信。
两人正在眼神交流的时候,杜城、林涛一前一后的进来,见到他们都在,倒是免得他们多跑一趟了,杜城问道,“进展怎么样了?”
欧阳月笑了笑:“很快了!”
林涛扫了一眼欧阳月,面露狐疑,又瞧见沈翊的画纸上还是一个骷髅头,上面标注了不同颜色、不同粗细的细线,反正他是看不懂,他小小的调侃一句:“看起来不像很快啊!”
“不,就是很快!”沈翊盯着颅骨反复确认后,又还给欧阳月,回答的语气里有一丝欣喜。
林涛哼哼一声:“人家说快你也说快,能画出来吗?”
“不用画了,身份已经确认了。”沈翊唇角一勾,看了看欧阳月,两人相视一笑。
杜城、林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两人的眼神里透漏出不解。
欧阳月把颅骨上磨损的痕迹指给他们看:“你们看这儿,有一道磨损的痕迹,是有人用砂纸,从颅骨的表面磨掉了编号。”
杜城心里大致有了猜测,倒是林涛脑子还没转过弯:“什么意思?”
沈翊耐心解释:“美院教学使用的头骨有一些是捐赠的真人头骨,这些头骨都有捐赠编码,使用的也是很特殊的油墨,如果想要彻底去除,就得强行磨掉,所以这是一个教学版的真人头骨,来源不难追查。”
林涛:“真的?”
欧阳月点头:“没错,我们法医系、包括医学院教学的时候,用的人骨也是这样的。”
杜城沉吟道:“北江七中是咱们北江市出名的艺术高中,大部分学画画的学生都会来这所学校,涛儿,看来我们可以先查一下学校的美术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