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没想到。
陛下会说出如此话来。
这最后的这一句做个清净人，分明是要废了陆林的左相，让他回家养老去。
可陆林听到此。
心里虽然咯噔一下漏了一秒，好似有什么在那一刻流出了手心。
可马上他心底里却是长叹。
又好似解脱了一般。
这个结局。
是陆林预料中的结局之一。
他是知道的。
如果自己阻止了凤慕雪，那么势必会招来凤慕雪的不满，那么随之而来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左相再也做不成了。
但！
有一点要记住。
陆家没有了自己。
虽然说失去了不少权势。
可陆家尚在。
可若是内阁制度实施。
陆家还焉能存在。
同平章事如何比得了宰相，那不过是皇帝养的狗罢了，那么文官，还有什么可以和皇帝对抗的存在了？
根本就没有。
身居文官之首如此多年，陆林看的很清楚。
可若是没有陆晨那一句。
与其是抱着去死，不然放手好好地活。
或许陆林还真不愿意放弃这滔天的权势。
这可是左相啊！
大乾朝的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这么舍弃。
陆林自认为自己身体健朗，还可以做很多年。
就如此的放弃了。
只能说。
时也命也。
“谢陛下！”
这一次。
陆林再不是跪拜礼了。
而是对着凤慕雪行了大礼。
当做是他在这朝堂之上，最后的一次。
这一刻，就连凤慕雪都有些恍惚。
她看向陆林。
有些不知道他之前说的话。
到底是有几分真心。
而陆轩作为镇抚司镇抚使，自然也在这朝堂之上。
可整个过程。
他都是低着头。
全然当做看不到。
一直到群臣散去。
所有人都离开了。
还剩下陆林一人。
站在这大殿之上，抬着头，恍惚的看着这地方。
许久露出了笑意来。
“哥哥，是不是过了些？”
陆轩等着他出来，很小声的问道。
可是陆林看着陆轩。
却是笑着说道：“你觉得，若是我不放手，陛下又会放过我吗？”
“陆晨那小子说得对，与其抱着权力溺死，不如放手好好活着。”
“谁都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在权力的漩涡里脱身，可最后谁都走不出来，溺死在其中的人不计其数，那小子看的通透，所以拒绝出仕，以后多和他走动，有好处。”
陆林没有明说。
陆轩当然也知道。
未来的大乾女帝，当今的长公主殿下凤雅玲和陆晨之间。
不清不楚的。
凤雅玲更是好几次在陆晨家中留宿。
可当今陛下凤慕雪却是一句话不曾说。
也许是默认。
也很大可能是考验。
陆晨有着惊人的能力。
但若是他展现出了和自己能力相匹配的野心，陆林丝毫不怀疑，这家伙看不到明儿的太阳。
“对了。”
“陆奇那家伙，这些日子不再执着于玲珑和安丘王世子之间的婚事了吧。”
“今儿我这左相也做不成了，以后就是闲散的老人，想来安丘王世子也不会再提了。”
“哥哥，这不像你！”
“太过洒脱是吗？”
陆林一笑。
“其实非也，不是我洒脱，而是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我能安然无恙的抽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又何必再强求太多。”
“想来，不日就会有新的左相人选了，你觉得会是谁？”
“还用说吗？”
“陛下她只会同意乔奢费担任的，若是换了别人，你觉得可能吗？”
“是了。”
“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等新的左相出来，我和他交接完一切，以后陆家就靠你了。”
陆林拍了拍陆轩的肩膀。
“将昨日我去过陆晨家的事情，报上去吧，我知道你替我瞒了。”
“好。”
“另外。”
“让我一个人静静，你不用跟着了。”
“嗯。”
陆轩有些复杂的看着陆林的背影。
那一刻。
似乎有些萧索。
朝廷这一刻。
发生了大地震。
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
所有人都觉得是凤慕雪一句安慰话，可没曾想，陆林却当了真。
当真是辞去了左相之职位。
不仅还权三省，还辞去左相。
他当真是老了不成？
群臣无不是猜测！
就连昨天知道一些内幕的人，这会儿都觉得疑惑。
他们本来是觉得陆林是用还权的方式让凤慕雪没法子再提内阁。
可没曾想。
他辞官了！
他辞官了可还行！
这仅仅是一日啊！
什么情况？
这会儿凤慕雪也有点懵。
回到自己寝宫的她都还有些晕乎乎的不敢相信。
陆林请辞了。
是幻听吗？
也不是啊！
可马上。
她就得到了镇抚司来的消息。
昨日夜里。
陆林去见了陆晨。
但陆轩故意改了一些。
陆林下朝之后，找了借口，故意溜达去了街上，之后去了陆晨家里，一直到上朝时候，这才离开。
走之时。
脸上挂着困惑，也带着几分释然。
显然。
二人可能说了一夜的话。
谈了一夜大事。
因此镇抚司才上报的晚了。
凤慕雪不置可否的看着这份密报，她说不上多么相信，也说不上多么不信。
只是静静地看着密报。
思索了起来。
其实！
说实话。
陆林的能力，她是无比肯定的。
可他辞去左相，她却也是欢喜的。
“陆晨．”
低低的念着这个名字。
凤慕雪神情里不时有着疑惑。
有着思虑。
有着不解。
可最后统统化作了一种无奈。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凤慕雪叹息一声。
无论她做什么。
终归是要考虑到凤雅玲的。
她是未来的帝国继承人，难道不管不顾了不成？
“希望你不会成为朕心里那样的人！”
“你和他有几分相似，对权力都没有那么大的兴致，否则当年他也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不做这摄政王了。”
“就是不知，你是真不喜，还是伪装！”
“希望吧！”
凤慕雪自言自语。
不曾给任何人听到。
而独自一人漫步的陆林。
走着走着。
可以说是下意识的，就走到了陆晨家里来。
此时的他。
还穿着官服呢！
这一眼便能看出他是文官之首，上绣一品仙鹤，只有左相才有资格穿的。
但他浑然忘记了这些。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也不知自己要干些什么。
直到陆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