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出皇宫的高墙，裴东来的笑容便都收了起来，化作了几分不可思议的沉思。
对于凤慕雪的反应，他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怎么说呢。
裴东来可以确信的是，凤灵带着银子去找陆晨的时候，凤慕雪就已经知道了。
不然自己带着这么多银子去找她。
她不该是如此淡定。
就算自己解释过了，也不该是如此。
所以．
深呼吸了一口。
裴东来回头看了一眼这高墙，似乎是觉得自己熟悉的风慕雪也变得有些陌生了。
也是啊。
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早已不是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人才是了。
是自己想的太简单，还觉着和当年没有多少的差别。
是这样吗？
裴东来不知道。
收起心思，裴东来往大理寺去。
为了大理寺的那块牌匾，为了那所谓的“公正严明”四个大字，他直到现在也是孑然一身，曾经也有过家人，但自从被报复之后，他就想开了。
至此便不再成亲，不给自己留后。
这样一来，那些匪徒报复的，便只有自己了。
可如今．
裴东来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将所有思绪都甩出脑海，裴东来不再去想那么多，回大理寺去了。
此刻。
皇宫里。
凤慕雪静静地看着裴东来离去的方向。
嘴角微微抽了一抽。
这件事情。
其实从凤慕雪的角度来看，她一定会处理陆晨的。
无论陆晨多么有才能，无论陆晨是不是和自己女儿凤雅玲是否有关系。
为了权力的顺利更迭，她也会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凤灵和他背后的势力，现在才不会狗急跳墙，她才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些都清理掉。
给自己女儿一个完好且没有威胁的江山。
那时。
凤雅玲也已经成熟，她若是还愿意。
那再将陆晨叫回来便是。
在帝王心中，她便是这万物的中心，一切都该围绕着她转，所以她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回到家的陆晨。
神情也是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他见到了凤雅玲在自己院子里。
神色里带着几分担忧，或许是知道了陆晨得来的那一笔银子，所以她想知道陆晨做了什么，这才多少时间，陆晨就又搞出了事儿来。
“那个．”
“你干了什么，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
看到陆晨神情反而淡然的模样，凤雅玲忍不住出声问道。
见到佳人的关心。
陆晨忍不住一笑。
安慰道：“安啦安啦，已经没事儿了，我将银子已经给了老爷子了，老爷子说了，会直接交给皇上，交给朝廷的，不会有事，放心。”
对于凤雅玲是从何处得知的。
陆晨就不去过问了。
要知道凤灵这一路来，必定是大张旗鼓，凤雅玲家里又是大家族，能知道也不足为奇。
“你啊！”
凤雅玲微微叹息了一声，美眸流转之间，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稍稍暗下去了那么一分。
陆晨给圣上的法子虽然好。
可是各地方现在都或多或少有了怨言。
这路引的法子。
着实害人。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的的确确是充盈了国库，但对于地方上来说，税收却是减少了一大截。
尤其是。
朝廷颁发的这路引，几乎是透支的一种形式，更是让地方财政雪上加霜。
虽然说不足以致命。
但对于那些过惯了富足日子，突然之间让他们过穷日子的官员们来说。
肯定是接受不能。
这才多少时间。
就已经有很多上诉的奏折了。
只不过想着银钱的事情，凤慕雪一个没理会就是了。
就连左相陆林都代表诸多大臣，向凤慕雪说过这路引之事。
希望再做商议，暂缓进行。
其实说到底。
这路引政策，使得官员们少去了一种生财的手段。
以往。
他们可以用各种借口让商家多那些钱财出来。
可如今去不行了。
有了路引，他们就必须要放人。
毕竟。
曾经是收过路钱，到底是多少，还不是由着这些官员说了算。
如今却是朝廷统一收取。
他们如何会乐意。
就说陆家这样的豪门。
家族里三成的人在当官，七成的人在经商，可以说天下豪门。
结果呢。
因为这路引政策，当官的少了一笔收入。
经商的也不得不去购买这路引，不然过不了关卡，多了一笔支出。
这如何能乐意。
“怎么了？”
陆晨倒是觉得奇怪。
听着凤雅玲这感慨声，却好久都不见她说下文。
凤雅玲摇摇头。
将这路引之事说了出来。
陆晨听过。
顿时就笑出了声来。
什么玩意儿？
就因为这个？
“不是啊，红衣，就一个路引罢了，有什么的，这些官员一个个吃进肚子里的，都不想吐出来是吧。”
“你不能这么说。”
凤雅玲脸上一红，陆晨你也不能这么直白啊。
虽然事实差不多就是如此。
“一个个的。”
“钻了朝廷的空子，给自己捞钱，他们还觉得理所应当了，还觉得朝廷不该收回去？”
“真是脸都不要了。”
陆晨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要我说，就是咱们陛下性格还是太好了，这若是换成了洪武大帝，能把他们脑袋都砍下来全部都当尿壶用。”
“粗俗！”
听着陆晨如此说。
凤雅玲忍不住淬了一口。
“哪有！”
“咱说的是事实。”
还真是。
若是换成了咱们得洪武大帝朱元璋，这些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一个都活不了。
都得死！
“不是说不让他们捞，但一个个的，太贪心了，甚至不舍得让一点利益出来，这些个官员啊，就该让镇抚司一个个都调查一番，带去大牢里一个个的关他三五年，吃惯了糠菜之后，再放出来。”
“哼！”
可不曾想，凤雅玲却是摇摇头，苦笑道：“你以为圣上不想吗？”
“可百官都是反对，圣上总不能裁撤了所有官员吧。”
“再者。”
“如今朝堂智商，以左相为首的文官集团，都对路引之提案提出了反对意见，纵然是圣上，也是要考量一番的。”
“哎哟，说到底，还是当今圣上关心的那个问题，相权太大，没办法处理。”
“多简单啊，增设数人，设立同平章事，分化相权，设立内阁，为同平章事议事处，独立于中书省外，朝廷事务，需要内阁半数之上通过才能实施。同平章事的任免权掌握在陛下手中，不再由百官推举，不就完事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