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内一阵沉默。
叶凡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安慰还是训斥贾林，思索再三他开口说道：“最后一共损失了多少钱？”
贾林仰起头，声音模糊的回答：“四十二万九千八百。”
听到这个数字，叶凡微微叹息了一声。
“你还攒了不少钱。”
贾林面色发苦的回答道：“里面有我爹留下的十万，用来给他买墓地的。”
贾林的父亲几年前去世了，当时村子里有公墓，但这些年经过重新规划，公墓被取消了，他们那些被安置在公墓中的骨灰就需要拿出来重新安葬，叶凡早就听说贾林的父亲早些年留下了些钱，贾林正给他物色公墓，却没想到这些钱就这么打了水漂。
“剩下的三十二万多，是我这几年来起早贪黑洗衣服攒下的。”
实际上，贾林能够攒下这些钱也是有些出乎叶凡的预料的。
跟叶凡相比，贾林是个烂好人，街坊邻居们家里谁有点难处他都第一时间帮忙，此前石来高热惊厥也是他带头来敲的叶凡的门。
这些年他出手帮街坊们次数不少，其中多是花钱的事，每到还钱的时候，贾林大多不肯收，用他的话说，他从小没妈，老街坊们家的饭他谁家也吃过，大家都跟他一家人一样。
“哪怕钱没了，也不该想不开。”对于他选择结束自己生命这件事，叶凡还是不认可的。
虽然说事不到自己身上，是无法体会到当事人当时的绝望，但贾林不一样，他的身后有一整个街区做后盾，叶凡有理由相信街坊们如果得知贾林遇到困难恐怕没有人会袖手旁观。
贾林拿出手机，播放了那个APP上对方留给他的最后一条语音。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要让你捐款吧？你前面捐的那些钱，也都打到了我们的账户上！叔叔，谢谢你的捐款，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最后一句话，是用一个小孩的语气说的。
贾林记得很清楚，这个声音就是他最早捐赠的那个孩子。
叶凡知道，这是贾林坚持了三十多年的价值观被毁掉了，他从小接受到邻里街坊们的善意，接受着贾老爷子要做一个好人的教育，他前三十多年也始终是用这种态度对待生活，对待他人。
这些年虽然他也看到了一些不善良，或者说不干净的事情，但他始终用这种价值观来要求自己。
可是，就是这么一天，一个坏人利用他的善良欺骗了他，没有了钱又没有了自己人生的准则，他的精神这才崩溃了。
“所有的银行卡，一分钱也没有了？”叶凡认真的看着他。
对面的贾林轻轻点了点头。
“畜生！”叶凡恨得紧紧咬了咬牙：“报警了吗？”
贾林又点了点头：“可是估计也没有用了，这些资金他们马上就转到国外去了，找不回来了。”
“这件事我管了，那骗子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帮你把他找出来，让他承受应有的惩罚！”
他让贾林留在这里等着。
然后直接来到了苏家，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苏绥告诉他，这种涉及到了网络的事情，最好是找陈祁。
于是，叶凡便直接去了陈祁的家。
陈祁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而是苏绥读大学时候的同学，前些年在互联网大厂做了几年程序员，因为太强的技术成功实现财富自由，现在天天在家躺平。
当听到叶凡的来意的时候，陈祁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有件事情请你帮忙。”
叶凡点了点头。
上一次陈祁帮忙找到了秦导他就欠了陈祁一次，当时没有来得及感谢陈祁，现在自然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于是陈祁便带上了自己的设备来到了按摩馆。
看着颓废的贾林，陈祁很认真的告诉他：“只要是我想要找，你尽管方向，不会找不到的。”
他将设备打开，先是将贾林的手机连到了自己的电脑上，读取了上面的数据。
随后说道：“你是怎么下载的这个APP？”
贾林说道：“是在一个群里。”
“那个群是突然出现的吗？”
贾林点了点头，在他的记忆之中，这个群他并没有加过，但是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社交账号里。
“按照企鹅的规则，你想要加入这个群，一定是有你的好友将你添加进去的。”
陈祁抓住了关键点。
对面的贾林愣住了神，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代表着他通讯录里那五百多人之中有一个人故意将他拉到了这个群里，就那么在后面看着他一步步走入深渊。
“不可能吧，我的好友，都是我认识的人，我认识的人怎么可能会故意害我！”贾林难以置信的嘟囔着，他向来与人为善，通讯录里的这五百多人，他也从来没有哪一个是发生过口角的。
陈祁笑了笑说道：“并不是你认识的人就不会害你，就像并不是只有你的罪过的人才会讨厌你一样。”
他在互联网大厂的经历告诉他，哪怕是两个人之间毫无利益冲突，另外一个人也可能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对你产生恶意，进而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情。
“还能看到当初是谁邀请的贾林吗？”叶凡低声询问。
对面的陈祁摇了摇头：“对方很谨慎，在贾林下载了那个APP后就第一时间解散了群聊，现在除了能看到当初发的红包，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陈祁在键盘上，轻轻的敲打了几下。
整个屏幕开始变黑，一串串根本看都看不懂的代码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那用什么办法，才能查到当初的信息？”
“我正在尝试黑进企鹅的服务器，以企鹅服务器的承载力，几天前的数据应该还有。”
陈祁又敲了一下键盘，然后一段长长的进度条开始出现，进度条缓缓向前，最终在达到百分之百之后，慢慢的还原出了一个图像。
“【伱学不来ゞ】邀请您加入群聊。”
“【伱学不来ゞ】？”叶凡皱了皱眉，这个昵称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对面的贾林目光微微涣散，然后声音苦涩的说道：“是史浩浩的账号。”
这句话顿时令叶凡内心的愤怒无法抑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