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悄悄抬起眼，她想知道答案。
按理说段玄风应该是萧瑜最亲近的人，伤心是应该的，可沈卿还是问了。
萧瑜蹙眉，“你怎么了？”
他觉得沈卿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沈卿神色很淡，没解释：“随口一问罢了。”
萧瑜一直是一个情绪很淡的人。
几日后。
周围出现的修士越来越多，今日便是神鸟岛开启之日。
这几日沈卿没有选择和萧瑜交谈，今日沈卿来到萧瑜身侧，淡声道：“走吧。”
前方是海域，沈卿掐了御风诀，乘风而起，先一步往岛中央前去。
萧瑜抿了抿唇，也拿出一柄剑御剑而行。
神鸟岛的结界还在，沈卿身上携着朱雀令，身体便穿过了强悍的结界，进入了岛内。
沈卿回过头，萧瑜也进来了。
岛内很大，修士们早已不见踪影，一个个的全部争先夺宝，而岛入口处只剩下沈卿和萧瑜。
萧瑜主动走到沈卿身旁，刚要开口询问却猛然被打了一掌。
这掌并没有蕴含灵力，只堪将他推开。
“沈……”萧瑜的话顿住。
女子身上涌现黑色魔气，白皙的脸上长出魔纹，抬手间，掌中魔气朝着萧瑜袭来。
“我靠我靠！不是，你在做什么！”沈卿脑海里响起了九天的声音，“你不是说不伤害他吗！你在做……”
九天话没说完，就看见萧瑜拿起剑来抵挡魔气，可魔气却仿佛有意识般只是将他围住。
沈卿从识海中唤出九天剑的灵识，将它一起扔向刚刚的魔气。
灵识飞向魔气，凝聚出一个金色的结界，而后围着的魔气在外围也凝聚出结界将萧瑜困在其中。
都说堕魔之人会被心魔所控，萧瑜不确定现在的沈卿还有没有意识。
沈卿用魔壤生息凝成外围结界，附在剑阵法上。
等她死后，魔息结界会自动消散的……
她转过身，刚迈步，身后就传来声音：“沈卿。”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缓，听不出一丝起伏。
“你还......记得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沈卿呼吸一滞，而后她回眸一笑，说：“自是记得师兄的。”
“你要去哪？”他问道
“离开。”她回答。
萧瑜抬手触摸结界。
结界内层，是熟悉的气息，他记不清是何。结界外层，是他从未见过的，从沈卿身上散发的魔息。
深渊会踏出毫发无损的修士，云清沈府房中的魔气……
萧瑜一向心细，可有关沈卿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怀疑。
他没有选择质问，他甚至都没有强行硬毁结界。
魔息，连同魔的生息。
“…能不走吗。”
卑微到极点的语气，沈卿心中更难受了。
“师兄，分别五年再重逢，从始至终，我就是魔。”沈卿狠心，侧脸的笑带着恶意，“对一个魔念旧情，仙门之耻啊。”
“可你就只是你。”
沈卿，就只是沈卿。
她手抖了一下，却是不再留念。
刚重新迈开步伐，就听见萧瑜道：“…还会回来吗。”
是放任，亦是妥协。
可她能回答什么？
不会？
沈卿说：“回来做什么。”
“师兄，若回来，所有人都想让我死呢？”
女子微微侧过头，面纱遮住她的脸，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想做的事情。
我有很多想要想做之物之事，可最后只能选择一个。
请原谅我的选择。
这是执念，是百年执念，是曾经穷极一生都无法实现、完成的执念。
“来年开春，人间四月。”
“杏树满园时，我或许会回来看一眼。”
杏树满园时，你是否会通过花树，忆起我的脸庞？若是不遗忘，是否，算是一种重逢？
沈卿离开了，萧瑜目送着离开的。
没有任何的言语阻止。
他不知道这个离开的概念，是再不相见，还是天人永隔。
他第二次这么害怕。
他怕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