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月过去，萧瑜闭门不出，沈卿也闷在房间里不出去。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紧闭的门被人敲响，沈卿烦躁的趴在榻上。
“卿卿？今日上元灯节怎么还呆在这？”
这一个月来她整日忧心忡忡的，想着萧瑜的手要是废了怎么办，哪有这些心思。
她闷闷回应：“太冷了。”
说着将脸埋在软枕上假寐。
半梦半醒间，她怔愣。
上元灯节啊……
可恶，她在逃避什么？坐以待毙本就不该是她的作风。
沈卿从榻上弹跳坐起，找了件红色狐裘披上，离开了房内。
府中像是被人打劫了一样，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和下人们谈的八卦，冷冷清清，毫无烟火气。
沈卿看着许久未曾敲过的房门，她试探的敲了敲。
不一会儿，门开了。
萧瑜今日换上了一件沈卿从未见过的黑色衣裳，他开门时面色微冷，却在看见沈卿时有片刻的不自然，“何……何事？”
沈卿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师兄手如何了？”
旋即她又说道：“若是好不了就不要强求了，大不了以后我护着你嘛……”
沈卿头低垂着，声音越来越小。
一个月没见的脸，让她不好意思对上那视线。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剑修握不起来剑就是最大的噩耗了，还不要强求……
“我不是那个意……”
“可以好。”随后萧瑜安慰道：“我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沈卿：“真的？”
萧瑜：“真的。”
沈卿：“那你发誓。”
萧瑜：“？”
她暗骂一声，她其实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在说什么，尴尬道：“开个玩笑。”
沈卿露出笑容，眉眼弯弯地说：“师兄，你孤单吗？无聊吗？寂寞吗？”
“嗯？”
刚疑惑出声，手腕便被少女拽住，往喧嚣的府外走去。
……
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
街道路人络绎不绝，商铺摆放着玲琅满目的玩具，明灯错落，火树银花。
沈卿看着人群，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问：“师兄知道今日是什么节日吗？”
“不知道。”萧瑜说。
她闻言不由唏嘘一声。
那还真是远离俗世啊。
“明希说今日是上元灯节。”沈卿不解：“可我看着不像啊。”
年纪尚小的时候，在上元节那天偷偷溜出沈府，她记得云清的地方比这热闹。
萧瑜：“哪里不像？”
沈卿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人比较少？”
萧瑜没说话。
上元节他从未参加过，也从未去过。
“可能这地方寻常百姓多吧。”沈卿猜测说，“我们去前边看……”
她顿住话，萧瑜疑惑低下了头。
目光中的少女露出的笑意如画，她抬手将红色的狐裘帽檐戴上，微微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白皙的脸被狐毛遮盖大半，她指了指远方，说：“你吃糖葫芦吗？”
说着也不管萧瑜的反应，直接走了。
被笑容晃神的萧瑜回过神，早就不见熟悉的人影。
他无奈叹了口气，靠在了昏暗处的墙上。
沈卿步伐轻快，在卖糖人的商贩那停下，她笑道：“我要两串糖葫芦！”
商贩拿出两串糖葫芦说：“两文钱。”
她接过糖葫芦，从身上找了找，最终摸出之前在柳洺川那坑来的一两银子，她递了过去。
商贩尬笑：“这……小本生意，找不开啊。”
沈卿硬塞在商贩手上，笑着说：“不用找啦。”
“对了，上元节快乐。”说完还朝商贩挥了挥手。
商贩看着这银子，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又是哪家财大气粗的小姐来体验生活了？
沈卿走在没有华灯的地方脚步缓缓变慢，最终在原地沉默良久。
“……”她好像把萧小瑜忘了。
完了完了，这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她环顾四周，这地方没人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黑，虽然她经常身处暗处，但是并不代表她可以在黑暗中视人啊。
沈卿拿出火符，燃烧了符纸。
烈火凝在她指尖的符纸，再次看向四周，没有孤零零的人影，反倒有一群人在那不知道干什么。
她燃符一步一步走过去，人群的声音也逐渐清晰。
“跟我们走不行啊？”
熟悉的声音道：“不。”
“喂，小子，别那么不识好歹啊。”
“就是，昭都一条街，也不打听打听谁是爹。”
“打听什么？”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那群人的其中一个人想抓萧瑜的手停在半空，众人寻声望去。
少女指尖的那团火，照亮了她的血红色狐裘，也将她似笑非笑的面容照的一清二楚，“打听？”
“倒也不用打听。”沈卿说，“我把你们打到……知道为止。”
话落似觉不妥，又补充：“如何？”
少女的脸让她的笑容变得人畜无害，她走到萧瑜身侧，拉住了那黑色衣袖，“记住了，昭都新起恶霸，是我。”
还没烧完的火符被她扔到人群，不知姓名的一个小弟衣裳着了火，其余几人慌忙帮他扑灭火，而为首的人却一动不动。
高迁面色不悦。
哪里来的小姑娘，装神弄鬼的。
刚浮现这个想法，又一张火符燃烧，那小姑娘还是无辜笑笑，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怪渗人的。
“老......老大！救救救命啊！”
身后小弟喊叫道，高迁回头，那火一直在烧，怎么扑也扑不灭。
他蓦然连忙后退一步，与沈卿拉开距离。
她冷嗤：“知道怕就滚远点。”
“记住了。”沈卿将燃烧的符纸扔到一旁，黑暗中冷得吓人的寒气与压迫感压下，她缓缓说：“我的东西谁也不能碰，碰了，那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