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霞满天。
房屋内沈卿随意换了件简洁方便的蓝色衣裙，对着铜镜用发带绑了个马尾。
房门被轻轻推开，沈卿从里面探出了头。
确保附近没什么人之后，她敲了敲对面的房门。
等待门打开时对上那双好看的眼镜，她下意识道：“早。”
“嗯。”萧瑜刚应一声，反疑：“嗯？”
沈卿：“师兄饿了吗？”
萧瑜：“没有。”
沈卿：“我饿了。”
萧瑜：“？”
少女笑了两声：“开个玩笑，我们偷偷去林家那里，找那个柳洺川的……”
她想了想形容词，“对，柳洺川的白月光！”
“白月光？”
沈卿解释说：“蒋秋月说的，白月光就是可望而不可及，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差不多吧。”
她也记不清了，毕竟上辈子的话语她只记得个大概。
去林府的路上萧瑜没有说过一句话，沈卿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府后院墙的对面，萧瑜迟疑开了口：“这是……？”
“翻墙。”
萧瑜不言，沈卿以为他被自己整无语了，再度开口解释：“翻墙其实更方便些。”她看林鹿笙这样挺方便的。
萧瑜指了指一处地方，道：“那里有进入口。”
她顺着指尖看去：“……”
那地方是一个门口，没有开关门的口。
林府真是......不怕贼。
沈卿尴尬的走了进去，后院除了几个忙碌的婢女再无他人。
一个洗衣服的婢女刚放下水盆想偷懒一会，沈卿抓住她，将她带入暗处。
婢女刚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对少年少女，少年眉目冷淡，少女却生得温和，像是黑白两道之人的联手。
她哆哆嗦嗦地问：“你们......你们是谁？”
“你觉得呢？”
看着和善的少女笑着反问，明明笑得和善却让她不禁起了一身冷汗。
沈卿收敛笑容：“林家小姐在哪？”
她继续道：“我们没有恶意，就是问一下。”
婢女都想哭了。
没有恶意？谁信啊救命。
“你说不说？”沈卿继续问。
明明是很正常的询问语气，可在婢女耳畔如同恶鬼催命一样漫长。
“在......莎窦宛，前面附近的院落！”
沈卿：“谢谢你啦。”
“对了。”她忽然想到什么，“今日之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喔。”
“拜拜，下次见。”
谁想和你下次见啊！婢女心中咆哮不止。
莎窦宛内，草丛修剪整齐，秋日近冬月的时间，树木竟然尚未枯萎。
他们走到门口，门中隐隐约约能看清一名女人坐在铜镜前，身后的丫鬟在为她梳妆。
沈卿很有礼貌的打算敲门，却清晰听到了里面二人的谈话内容。
“小姐，听说柳公子昨夜留下一位容貌绝色的女子在柳家过夜……”
“所以呢？”女人漫不经心道。
丫鬟的声音忽然急切的说：“听说柳公子对她芳心暗许了！”
坐在梳妆台的林圆愿冷笑一声：“我才离开柳家一天而已，身为我的狗竟然如此不忠，才短短几个时辰就叛主，对着别人贱人摇尾乞怜。”
“你去把翠玲叫过来。”
门口沈卿抬起的手，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她沉默了。
“还敲……”
未说完，就被沈卿一把抓住手腕，以极快的速度跑了。
萧瑜：“……”
宛院拐角处，沈卿直接把萧瑜抵在墙上，因为太急而喘着气。
良久，他不自然问：“不是要去找林小姐吗？怎么跟做贼……”
“你安静！”沈卿打断道，“师兄，直觉告诉我这个林小姐不是什么好人。”
“竟将人比作畜生！”虽然柳洺川蠢是蠢了点。
随后沈卿叹气一声，松开抵着墙的手，若有所思道：“师兄，你长得那么好看，得小心些啊。”
萧瑜点头，“你也小心点。”
“啊？为什么？”
一开始沈卿有点懵，刚问完就顿悟了。
萧小瑜这是变相夸她好看吗？
刚刚的不满烟消云散，她立刻眉眼弯弯，笑着明知故问道：“为什么呀，师兄？”
萧瑜见沈卿实在想知道，没隐瞒，如实回答道：“万一她有磨镜之癖呢。”
沈卿：“……”
“呵呵。”她呵笑两声，真是自作多情了。
她没有计较那么多，想支走萧瑜，便道：“你先回柳府。对了，你且小心远离那林小姐，别被盯上。”
“那你呢？”萧瑜问。
沈卿说：“我在林府观察一会，顺便调查一下这位狂妄自大的小姐。”
萧瑜看着面前充满好奇的少女，也没多问，离开了林府。
沈卿眼神在目送少年离开后，变得深沉。
林家小姐？翠玲？
看来那天嚣张至极的婢女不是得柳家人欢喜，而是得这位林家小姐的欢喜啊。
她来到一处暗角，整个人隐匿于黑暗中，静等翠玲的到来。
晌午阳光灿烂，沈卿靠着暗处的角落几乎快要睡着，耳畔却传来了拳打脚踢声。
她睁开了眼眸。
翠玲在林府遭人恨，被打了？
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来到声音出处，清晰可见一群小厮围着一个人打，咒骂声不断。
她靠近了些，只看到破烂的衣衫被无数脚踩踏，被踩的人看不清脸，只是紧紧抱住自己，蜷缩起来，像是在护住什么。
沈卿其实不太想管。
她不是什么仙门正道，看见人被欺负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
“停手。”
少女轻轻的声音响起，小厮们停下了，看向身后想知道哪个人这么不长眼睛。
入目便是蓝色衣裙的少女，抱着绿色剑身，神色温柔，乖乖巧巧的，倒真有几分仙门正道的姿态。
原本想骂人的小厮停住了，少女的衣裙虽然朴素，可不难看出布料的华丽，一看就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
“还不滚？”
少女再次开口，语气没有威胁，反而很是惊讶，小厮们明白这是她给点台阶，纷纷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抱着自己蜷缩的人闻声抬起眼，对上了沈卿的视线。
沈卿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如此。
她本来也不想管这些凡人因果，可这少年是半人半妖之体。
半妖之身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呢，那么难见，不由她亲自杀掉真的很可惜哎。
她上辈子有一个仇人，也是半妖之身，可惜到死都没能杀掉。
和沈卿对视的宋贺年脸上都是泥，露出的眼睛懵懵懂懂，活脱脱像个受欺负的小可怜。
沈卿蹲下身，与他平视。
这少年看上去天真无邪，可眼底深处的恨意与算计却掩盖不住。
她笑出了声。
倒是可笑，这是打算扮演一个小可怜来让她同情吗？
她笑容不改，眉眼却寒冷了许多。
这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总给她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像极了她的仇敌。
沈卿抬起手，宋贺年忽然出声制止道：“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