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一脚踹开。
入目便是萧瑜那张好看的脸。
沈卿没有感到庆幸，心底凉了几分。
该死，这让她怎么逃……
男子站在门口喘息着，似乎是很着急。
沈卿的笑容有些勉强，自己快要欲哭无泪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她现在确确实实是个弱鸡啊。
她看向门口男子，企图希望他念及和沈鹿笙的旧情来帮她。
在她期盼的目光下，男子缓和过后所念出来的两个字宛如天籁之音。
“沈卿。”
沈卿：！！！
蚌埠住了。
这不是那个家国将军，是她的那个同门师兄！！
沈卿两眼泪汪汪，直接跑了过去，跳进萧瑜怀中抱得死紧。
“哇呜呜呜呜！师兄师兄师兄！！”
“想死你了师兄！”
“你……你先下来。”萧瑜神色有些不自然，身体僵住了。
一道利剑朝着他们二人飞来。
林娜怒道：“贱人，你从萧哥哥身上下来！”
沈卿本想下来躲开这柄剑，萧瑜却已经动手了。
他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掐剑诀，将林娜的剑收为己用，重新朝着林娜袭去。
都忘了萧小瑜是剑修了。
林娜被自己的剑锋划伤，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瑜。
“萧恒你……”她眼底震惊之意不减，看向抱着萧瑜的沈卿：“果然，大周皇室都是一个货色，你……”
林娜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沈卿，毕竟在她眼中，沈卿还是沈鹿笙，而沈鹿笙此刻还在萧恒怀中。
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沈卿此时从萧瑜怀中跳下，轻咳了声。
她目光犀利落在林娜身上，再次露出乖乖巧巧的笑意。
她惯性狐假虎威道：“怎么办呢，林娜，你现在是一打二啦。”
“害怕吗？”
林娜没答，在她认为萧瑜还是萧恒，下意识泪眼婆娑看着他，企图希望他像曾经一样，因为合作无条件偏向她，可沈卿却话锋一转：“不过呢，我可没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像那天夜间小巷里的恶鬼。
小巷的恶鬼，像那天一样，元婴修为席卷，一步一步要将她吞噬。
恐惧感将她淹没，林娜跌坐在地，沈卿却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悬在空中。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
呼吸逐渐困难，她以为沈卿是要像当初的她一样给予折磨，目光向后而移，祈求看着萧瑜。
只一眼，她又愣了。
男子的脸在烛火中昏暗，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脸，眼神却变得淡漠疏离，像只属于这个掐着她恶鬼的守护神，默默守在身后，看着恶鬼胡作非为。
蓦然，掐着她脖颈的手松开，她原有庆幸，以为恶鬼要放过她了，却在下一秒，鲜血染湿墙面与地板。
沈卿将自身所剩无几的灵力凝聚手中，穿过了林娜的心脏。
死前，她瞳孔放大，目光却还是向后，死不瞑目。
沈卿面上沾血，抽出穿过林娜胸膛的手，甩了甩手上让她感到肮脏的血，回眸看向萧瑜。
血色与烛火间，狼狈衣身的女子，笑得无辜。
这次，是彻底结束了。
房屋渐渐消散，二人就这么对视着，消失在了这片幻境之中。
天边明月未落，不知今夕何夕。
少女的脸再次恢复稚嫩，她从打坐的姿势坐起，看向了还未睁开眼的少年。
她目光扫射在红衣女鬼，也就是沈鹿笙身上，嘴角噙着笑，“沈……鹿笙？”
沈鹿笙听到这个名字一愣，但还是不意外。
她从阵法中站起，来到沈卿面前，手触碰着阵法，“你走吧。”
离开幻境者，定是杀掉了她的仇人。
沈卿：“？”
“走？”
“是。”沈鹿笙答道，“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
沈卿闻言笑了，笑容戏谑也嘲弄。
“现在你明白了吗？”她问道，“明白大周为何覆灭了吗？”
“你不懂。”沈鹿笙严肃，她此时此刻的记忆里，只有情爱。
“是你不懂。”沈卿说着，抬手抬手还原了被林娜修改了的记忆。
红衣女鬼的虽是瞎着眼，可还是可以看清，她陷入了回忆。
沈鹿笙看见了自己真正的过往。
昭宁六年，对大周英勇善战的小将军动心，深夜前去将军府表明心意，离去的那条小巷没有任何人救她，她被活活掐死，死在无人问津的巷口内。
天明，大周帝王沈冥河的暗卫找到她，带回皇宫后，沈冥河耗尽全身修为将她复生，她再次开启追爱路程。
被羞辱，被嘲讽，被一次一次抛弃，直至最后的造反。
在心上人造反时，兄长因为没有灵力，被一箭射杀，而她被带回将军府。
林娜强迫她吃下一个药丸，更改她的记忆，在她自杀之后，林娜挖去她的双眼砍断双腿，找人对她使用禁术让她化作怨厉鬼，扔到乱葬岗。
她自己成为鬼后，一点一点爬到的鬼攸森林，一点一点变强，企图亲手杀了林娜。
可时间久了，她的记忆因药丸逐渐模糊家国仇，只有长篇大论的情情爱爱。
意识回笼，沈鹿笙目光茫然，却还是道：“你走吧，你们走，离开这，再也不要来了。”
她说得痛苦，沈卿却笑了。
“放我走什么呢。”沈卿表情无辜至极，“你不是一开始要杀了我吗？”
她其实打心底叹气。
摇摆不定的内心，又如何懂家仇国恨。
“你既要当善人，就应该一直好下去。”她手撑在石头上，威严的目光扫视茫然的沈鹿笙，“你要当恶人，就该坏个彻底。”
好于坏的迷茫间，于沈鹿笙而言，就是错误的。
沈鹿笙应该果断从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选择杀，却又放；也不是像在周国那样，选择爱，却又恨。
“自己选的路，就要一直走下去，犹豫，只会败北。”
“现在你明白了吗？”她一针见血道：“大周皇室，就是输在公主的优柔寡断。”
沈鹿笙听此，怒从心起：“那你是不是该以身作则？自己都亦正亦邪，凭什么来规劝我？！”
沈卿不紧不慢掀起眼皮，整个人像个高贵慵懒的猫，她漫不经心道：“我比你强，有时候犯一下圣母病，也合情合理呀。”
沈鹿笙：“……”
“你！”
“殿下。”沈鹿笙刚要发火便被沈卿打断，“周国的覆灭，倒也不是因为你的识人不清，而是因为你弱。”
“骄纵蛮横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