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着火折子,拖着长长的裙摆,慢慢地走了下去。
昏暗的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原本应是个魁梧的汉子,如今却只瘦得成了皮包骨。面如死灰,形如枯槁……
见到来人,他的眼珠子动了动,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杜盈用手中的火折子,又点了几根蜡烛,随即,屋里变得亮堂起来。
那人的脸,也越发清晰。
这不能说是一个人了,只能说,是一架还能呼吸的骷髅……
“知道我今日为什么来吗?”
杜盈悠悠地坐了下来,伸手去拨弄了一下,他凌乱枯黄的头发。
那人眨了眨眼,面上带着乞求。
“他来了,他就要来统领你的西姜了……”
杜盈冷笑了一下,眼里闪着瘆人的光,“你一定很意外,这一日为何来得这样快吧?我来到西姜,已经十年有余了,与你做了六年夫妻,我们的孩子,也有四岁多了。荒古,这么多年以来,你在这里,过得可好啊……”
床上那人面露惊恐,沙哑的声音之中又带着几分不属于这具躯体的阴柔,他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你,要,杀我……”
杜盈呵呵地笑了,用那只白嫩的柔夷摸着他枯萎的眉眼,又疯又温柔,“怎么会?你折磨了我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将你制服了,怎么可能舍得让你这么简单地死去……”
说罢,她站了起来,一件一件地剥着自己的衣裳,直到一丝不挂。
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已经结痂了,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让人心惊胆战。
“你瞧,这些都是你给我留下的……你可还满意呀……”
她发出阴冷的笑声,然后爬到他的身上,动手去剥他的衣裳……
“从前,你最喜欢对我用强,稍有不从,你便打我。如今换过来了,我可以对你用强了,只不过,你已经不中用了……你只能看着,我与他人寻欢……那些你不屑一顾的奴隶,下人……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都愿意与他们作乐……”
身下那人,被她剥了个精光,她看着这副丑陋的皮囊,心生快感……
属于男性的骄傲,已经没有了,是她亲手切掉的。
她就是要毁掉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毁掉他的一切!
杜盈在床边敲了敲,床内的暗格就打开了,里面钻出了一个身材健硕,长相粗犷皮肤黝黑的汉子,他的脸上露着迫不及待的欲望,一出来,就将杜盈扑倒,毫无缝隙地滚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床上的男人发出愤怒的嘶吼,他很想起来阻止这一切,可他,就连握拳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与别人一起颠鸾倒凤……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很久很久才结束,杜盈似乎很久没有这般放浪形骸过了……
她是杜太师精心培养出来的棋子,她以为自己的一生,大不了就是送给京都某个大人物当做玩物,哗众取宠。
可是,她学了一身的勾栏之术,最后却被送往西姜……
要知道,荒古可不是她最初要服侍的男人,她最初服侍的,是荒古的父亲,他的父亲死了之后,她又被荒古的兄长纳了,她联合荒古害死他的兄长之后,才一步一步,成为了今日的盈夫人……
没有人比她更加痛恨西姜这个地方!
所以,她才会给孝安帝去密信,联手,将杜元朗逼得狗急跳墙,逃离京都。
这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是她这一生,不幸的源头!
他以亲人的性命为挟,将她送往西姜,她离京之后,他又迫不及待地害了她的双亲,将她的亲妹妹送给人做玩物!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最最珍视的男人,在他手里。
那是她肮脏糜烂的人生中,最后一块净土……
所以,她才没有与杜家父子撕破脸。因为那人的下落,她始终没有打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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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如父亲所想,那攻打西姜最好的时机,就是在咱们还未站稳脚跟之前,孩儿想,朝廷的兵马,很快就要来了……”
杜易脸色凝重,似乎对这件事情始料未及。
他本以为逃离云照国,能获得新生。没想到,父亲的野心,远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他不止想要西姜,他还想要联合夫禹国,一举拿下暮云州,合夫禹西姜之力,直攻皇城,成为天下之主!
“为父本以为,那荆乐公主是个可用之人,却没想到,也是这般无用!机会摆在她眼前,竟将国主之位拱手让人,真是愚蠢至极!眼下夫禹国易主,暮云州的事,就更加轮不到她做主了……只不过,顾晏清残了,顾家能指望的,唯有他的儿子顾辞一人,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不成气候。待顾辞到达赤央城,为父会送顾家一份大礼的……”
杜易的神情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反而愈发凝重。
因为顾家的妇孺,并不像他父亲所说的那般不堪一击。
上柱国将军府能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上下一心,不分彼此。父亲如此轻视顾家,迟早会酿成大祸的。
如今他们逃离云照国,说得难听点儿,已经成了丧家之犬,还能拿什么作为筹码呢?
而远在京都的杜氏族人,又会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这些,他的父亲通通没有考虑过。
“父亲,顾家,并没有那么好对付,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阿盈她……虽然她一直恭敬有加,可孩儿却一点儿也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何况当初,她并非自愿到西姜来的,心里对咱们有没有怨气,咱们也不得而知,还是,多加小心提防为好啊……”
杜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性子。
他刚愎自用,听不得别人的反驳。
“为父费心费力培养她,可不是为了让她来将我的军的。她若有二心,我不会姑息养奸。你别杞人忧天了,你母亲那头,你自去照看,为父累了,想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