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提着衣摆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走近了一瞧,“你们在做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霁哥哥!你怎么会来暮云州?”
顾笙头一个迎了上去,小姑娘小脸红扑扑的,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弯得像月牙一般,甚是可爱。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信王玄霁。他伸手,摸了摸顾笙的头,神情有些难以捉摸。
顾家几个姑娘从小都是与太子信王一起长大的,很熟稔,眼下远在边境,也没人挑理,她们连礼都懒得行了。
信王也不计较这些,在他的眼里,顾家的这几个姑娘,就跟他的亲妹妹差不多。小时候在军营操练受了伤,还在他面前哭鼻子来着。
沈清雪不认识信王,也不知道信王叫什么名字,只以为是京都的熟人来了。
但信王一眼瞧见沈清雪的时候,还是惊艳了,“这位是你们的阿嫂吧?阿辞这小子,真是啊,误打误撞的,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顾笙将沈清雪拉到他面前,隆重介绍,“没错,这位就是我们的阿嫂!沈清雪!”
随即她又向沈清雪介绍,“阿雪,这位是信王殿下。”
沈清雪第一反应就是,信王殿下?就是那个给顾辞送情爱话本子当新婚礼物的信王殿下?沈沈清雪想到这儿,脸上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但碍于礼数,她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见过信王殿下。”
信王抬手让她不必多礼,“这在边境呢,没那么多礼节。你啊,就把我当成邻家哥哥那样,就行了!别整日跟我行礼,拜来拜去,累得慌!哎,你们在干什么呀?”
沈清雪老老实实回答,“种地。”
信王无奈,“我知道,我又不瞎,我是问,你们在种什么?不是听说,这暮云州是个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吗?我这一路过来,愣是没瞧见半棵草,倒是快进城了,才瞧见这地里长了些小嫩芽,那些是什么呀?看起来倒是挺可爱的……”
“沙打旺。”
沈清雪在不熟的人前面,都是惜字如金的。
“沙……沙什么?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沈清雪看向顾笙,顾笙忙道,“那个,霁哥哥,这种地的事儿,你也不懂,问那么多干什么?要不,你下来跟我们一起种南瓜?”
“南瓜?南瓜又是什么?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呢……”
顾笙一把将他从田埂上拽了下来,然后给了他一把种子,“像这样,每个坑里放三颗,别放多了啊……”
“这……这隔这么远才放三颗?”
“是啊,阿雪说,它们会长得很大的,不用多久,就会铺满整片地了,到时候还得搭架子,不然长了南瓜,都找不着它。”
顾笙负责招呼信王,顾和与顾兮她们已经跑向另一边了。这地大,不能都在一个地方。种子放进去之后,还有一人负责放一把草木灰,把种子盖住。
这个负责放草木灰的人,就是苏言初。
放了种子的坑里马上盖上,免得放重了。
“阿雪,怎么感觉,你不太喜欢信王殿下?”苏言初的八卦血脉又蠢蠢欲动了。
沈清雪笑了,“我喜欢他,你们家少将军难道不生气吗?”
苏言初一想,倒也是。就那个护妻跟老母鸡护犊子一样的,这要是见着信王殿下与阿雪说话,指不定得找他打上一架。
“哎,你多放了一颗,不识数呢你……”
“这个这个怎么漏了……”
另一边,顾笙一脸嫌弃地挑着信王的毛病。
信王的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乐呵呵地,任由她数落。长这么大,第一次下地,没想到这么有趣,也顾不得弄脏了衣裳鞋子了,撸起袖子越干越起劲。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你怎么比我皇祖母还啰嗦。”
顾笙,“……”
沈清雪歪着头问苏言初,“哎,这信王殿下,娶妻了吗?”
苏言初愣愣摇头,“没有啊……”
沈清雪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挺般配的……”
“谁?谁跟谁般配?”苏言初一时反应不过来。
沈清雪却点到即止,“快快快放你的灰吧,等会儿我们放完种子可就走了啊,不等你了。”
苏言初还能怕这个?她动作可快了,闭着眼睛都能放完。
那头顾笙还在和信王打闹,这边顾和与顾兮已经放完了一大片了,苏言初也不甘示弱,在整片地里打了个转转,总算是都盖上了。
她放下篮子松了好大一口气,看着自己两只黑得跟锅底似的爪子,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声,“唉……”
信王是骑着马来的,几个姑娘是坐着马车来的。
回去时,顾笙要了信王随从的一匹马与他并肩慢行,随从上了马车与车夫坐在外头。
“阿笙,你家这位阿嫂,与你阿兄,感情如何呀?”
顾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干嘛对我阿嫂的事情这么关心?小心我阿兄跟你急啊!你可打不过他。回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可没人帮你。”
“哎,我这,问问怎么了?”
信王实在想不出来,以顾辞的性子,会在这么短的时日内,爱上一个女子。这女子,长得嘛,确实谈得上是惊为天人,但那性子嘛,实在是冷了些。
顾辞那家伙也是个冷性子,这两个冷冰冰的人,在一起,还能把对方给捂热了?
不信,真不信。
“哎,你猜我在来的路上,碰见谁了?”信王有意卖关子。
顾笙白了他一眼,“你要不想说就算了,卖什么关子呢!”
信王还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是陈君莒,你的姐夫。”
顾笙瞪他一眼,“我可没有这样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姐夫!我父亲母亲,也没有这样的女婿!”
信王摇摇头,“你这些年,个头没怎么长,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陈家是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也不能怪他不是?”
顾笙闷闷不乐,低头拉着缰绳,没有说话。在她心里,再无可奈何,也没有休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