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雪看到,荆乐刚想去拉他的衣摆,顾辞就往后退了两步,与她保持距离。
荆乐有一瞬间的怔愣,梨花带雨地抬头,“公子……”
荆乐对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没有男人能拒绝她的这张脸。那双眼睛自带魅惑,此刻又含着泪光,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又充满诱惑。
可顾辞并未正眼瞧她。
而是越过她,拉着沈清雪上马,绝尘而去,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这大概,是荆乐公主美人计生涯中的滑铁卢吧?
沈清雪暗暗腹诽。
“少将军,那样一个美人楚楚可怜地扑倒在你的脚下,你是怎么做到连个正眼都不给人家的?要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我都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子,将她揽入怀中,好生疼惜一番呢……”
谁知他低头来了一句,“我想疼惜的姑娘,就在我怀里呢。”
沈清雪大窘。
荆乐公主自然是不死心的,于是,她又换了一身衣裳,悄悄地进了魏拓的府邸……
“顾辞要娶的女子,是何身份?”
她只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红纱,躺在魏拓的腿上。一只柔荑抚上他半敞的胸膛。
魏拓边喝着酒,边享受着她的抚摸。
“京都滨阳侯的侄女,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女。”
荆乐当即嗤之以鼻,“这样的身份,也配嫁给顾辞?”
魏拓冷哼一声,垂眸瞥了她一眼,“怎么,她不配,你配?”
荆乐公主被戳中痛处,不过贵为一国公主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待我继承夫禹国王位,他还不乖乖做我的裙下之臣吗?”
魏拓扔掉空了的酒坛,布满老茧的手,抚上高耸的峰峦,面带鄙夷,“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般,饥不择食的——”
荆乐公主公主第一次,在魏拓这里,感受到了侮辱。
可眼下,她要成事,还要靠此人配合,总不能与她翻脸……
————
“父亲,荆乐公主一计不成,眼下进了魏拓的府邸。”
她自以为行踪隐蔽,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顾家的耳目之下。
“她想借魏拓之手拿下暮云州,好与夫禹国太子一较高下。王位之争日渐激烈,她也没有多少时日能在此地耽搁。你命人修书一封,送到夫禹国太子手里,我想,他应该会对自己妹妹的行踪,很感兴趣的。”
“是。”
荆乐公主行动受限,千方百计地,都找不到接近顾辞的办法。
她在云照国京都那头的探子传了消息过来,魏拓的家眷,已被神秘人救走,他们晚了一步。
这头又得知她行踪泄露,她那位太子哥哥正等着抓她小辫子。夫禹国的王子公主,若无王命,是不得擅自离开王都的。
荆乐一时间心乱如麻。
好不容易混进城,又不甘心无功而返。
直到大婚前日,沈清雪去了太守府,等翌日顾辞来迎娶,她才找到了机会。
顾家是铁板一块,她进不去,太守府就不一样了。
“沈姑娘,这院子是我专门命人收拾出来的,一应起居之物都准备了,若是有不周到之处,您多担待……”
沈清雪轻轻施了一礼,“多有叨扰,小女要请夫人担待才是……”
太守夫人衣着朴素,待人接物十分从容,脸上始终带着和善的笑意。
“成婚是人生头等大事,少将军考虑周到。该准备的事宜,我都准备了,姑娘安心待嫁就是……”
“多谢夫人费心。”
太守夫人摆摆手,“如此,姑娘便先歇着,我去前头看看,还有无不妥之处。”
她朝不远处的一个灰衣丫头招了招手,那丫头便走近前来,微微屈膝,“奴婢兰儿,见过沈姑娘。”
太守夫人笑着道,“这个丫头原是我身边伺候的,做事十分稳重妥帖,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她,就当在自己家一般,不要客气。”
太守夫人离去后,沈清雪才打量着这院子里的一切,收拾得很干净,看的出来主人的用心。
“阿雪,这里还挺大的。”
苏言初也跟着过来给她作伴了。
“明日就要成婚了,你紧不紧张?”
苏言初摸了摸胸口,感觉十分忐忑,好像要成亲的人是她一样。
沈清雪瞧了瞧她那愁容满面的模样,笑了,“看起来,你好像比我紧张……”
“我不是紧张,我是担心。少将军特意吩咐了,让我好好保护你,要是你有点儿什么闪失,我不得拿头去请罪啊?”
与此同时,荆乐公主已经换上了一身下人的衣裳,混了进来。一路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沈清雪所在的院落,伺机而动。
天色渐晚,四处走动的下人也陆续回了房。
直到夜深人静,荆乐公主拿出迷烟,往沈清雪的房间里吹了一会儿,然后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床上那张让她嫉妒的容颜,从袖子中拔出了匕首,低声呢喃,“看你没了这张脸,还怎么勾引顾辞!”
然后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紧紧抓住,床上双目紧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房里的蜡烛也被点燃。
“你,你没被迷晕!”
荆乐满脸透着惊讶。
“就你这点儿把戏,也敢在这儿丢人现眼!”
她一回头,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眼前。是顾辞!
沈清雪抓住她的手,那力气大得她一动也不敢动,感觉她随时就能用力,捏碎自己的骨头。
“你们故意做局来诓我!”
回答她的人,是苏言初,她嗤笑了一声,“诓你?你以为你算哪根葱?你若不是夫禹国的公主,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荆乐这一辈子,还没有这样狼狈过。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沈清雪好心提醒她,“城外观音庙……公主的声音,可是叫我毕生难忘啊……”
荆乐贪图享乐,向来信奉女权。她自小便立誓要登基做女王,及笈起,她府里的男宠就没有少过。阅男无数,让所有的男人都甘愿做她的入幕之宾,本是她引以为傲的事情。可今日,面对顾辞,被人当众戳破私隐,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羞耻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