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选中之人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直到会议厅后方的门缓缓被推开,一道夹杂着刺骨冷气的阴风顺着过道走来,把屋内的炉火吹得黯淡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一位穿着和罗姆同款黑袍的老者在随从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进了会议厅,与罗姆那种令人胆寒的气质不同,老者慈眉善目看上去很有风度。

“刚刚老朽在准备太阳留下的宝器,耽误了时间,不过我想有了它或许雷塔尼亚还有一线生机。”

“太阳?您简直比老国王还要不可理喻!”年轻气盛的红鸢骑士长被老人的话惊愕掉了下巴,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

“太阳的时代千年以前便早已陨落了,您仿佛是在说小孩子童话书里的故事一样,您不想着从古遗迹里挖出来的破烂能抵御黑雾里的那群怪物吧。”

“够了鸢首,雷塔尼亚人都是太阳的后裔,不要再说这种亵渎的话了。”

老国王打断了年轻人的话,尽管他很不服气,但是在整个雷塔尼亚,这位平息战争创立联盟保证百年和平的德高望重之人的权威,是绝对的。

“如果不是见到您所说的相信太阳的骑士被那些东西瞬间碾碎成齑粉,恐怕我也会像您一样虔诚。抱歉,失态了。”鸢首恭敬地向老国王行了礼,缓缓地坐下。

“大主教,我在百年时间多次见过您于危难之中创造奇迹,我相信您的实力,不过能否听您仔细说说。”

白袍女人一改之前轻蔑的神色,眼前的老人让她这位数百岁的女妖都散发出尊敬的目光。

“但我也不得不坦白,雪国的所有法术都无法阻挡黑雾的蔓延,我相信我们的智慧已经是雷塔尼亚的最高水准,然而先祖们的法术却没有任何一个起到效果。无论是对抗雾中造物还是阻挡雾的蔓延都是杯水车薪。”

“雪山的女儿,这不是你们的错。黑雾不是来自这个世界,自然也不是这个世界所能解决的问题。”

大主教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几位仆人搀扶着这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入座,他想要继续说,却因为过于疲惫而疯狂地干咳着。

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即便有着光辉的过去,但是恐怕真的难以令人信服。甚至已有不少后来之人早已觊觎着他大主教的名位。

良久,他恢复了过来,招呼着随从拿出了一个罗盘一样的装置。巨大的罗盘被仆人们抬到桌上,竟沾满了半个桌子,以至于与会的几人不得不站起身来端详。

这个装置由一种说不出来的材质组成,似乎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所能理解的技艺水平。而在罗盘的中央,则是一面太阳的图案。太阳散发着的光芒一直延伸到罗盘的边缘,分别绘画着不同城邦的代表图案。

“太神奇了,我记得我们几个城邦的图案是在百年战争之后才确定下来的吧,为何千年前的遗物能提早预料?”

五大三粗的可汗憨厚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太阳的罗盘不仅能跨过时间的维度,更能创造出世界之间的联系。”大主教双手撑着桌子,艰难地站起身来。

“既然这个世界无人能阻挡黑雾,那么我们只能渴求另一个世界的帮助。”

说罢,大主教轻轻触摸了罗盘中央,一道投影瞬间出现,在众人的惊愕中,所有人看见眼前金色的光芒里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一个目光清澈显得有些单纯甚至有些智慧的少年在光里若影若现。此刻的他正痴迷地坐在电脑前玩着某款游戏,显得好不欢乐。

“他在做什么?另一个世界的年轻人都喜欢对着柜子发疯吗?真是可爱。”白袍女人看着她嫣然一笑,有些戏谑地敲打着桌子,“他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家伙看上去弱不禁风,任何一个通汗的战士都可以单手对付他。”可汗轻蔑地说道。

“我猜他连剑都不会用,那个世界到处是没见过的东西,可我就是没看到有剑。”鸢首好奇地盯着影像中的另一个世界,摇了摇头表示质疑。

“说实话,恕我冒昧大主教。”老国王脸色凝重地抚摸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说道,“这位年轻人看上去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似乎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子罢了。尽管我像他这样大的时候已经为国征战,但是他真的能对抗黑雾吗?”

“这是太阳的旨意,我们只能相信。”大主教用手指了指罗盘的最上方代表雷塔尼亚教会的图标,眸子中闪动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锐利。

“这也是叫诸位今天齐聚一堂的原因,只要我们把自己的能力灌输到罗盘之中,或许能帮助这位另一个世界的英雄唤醒他的潜力。”

说罢,大主教用手用力按在了罗盘之上,念念有辞道:“赞美太阳,请赐予这位英雄你的余晖。”

话音刚落,堪称奇迹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播放着投影的罗盘剧烈摇晃起来,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大主教的手中迅速地向罗盘中央蔓延。

“我的太阳啊!”老国王惊愕地胡子都快要飞升起来,握着佩剑的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按在斯托姆城的标志之上。

“赞美太阳,请赐予这位英雄你的活力。”

“请赐予你的力量”可汗飞身跃起,全然不顾所谓礼节,用手按在了通汗的标志上。

“真是失礼,”鸢首厌恶地看了眼眼前这个粗人,风度翩翩地摘下手甲,“我最后一次相信太阳,请赐予英雄红鸢们的敏捷。”

“请赐予他武者们的毅力。”断臂的武人伸出仅有的手,没有人看得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因为他蒙着一层漆黑的面罩。

几道金色的光芒纷纷从众人手中传输到罗盘之中,一时间整座会议厅都被照得蓬荜生辉。

“诸位还真是心急,竟让女士最后出场。”白袍女人苦笑着摇了摇头,难掩她此刻的激动,她摘下白色的手套,优雅地指在罗盘上。“以我之见,这孩子太缺少智慧了,那我就代表太阳赐予她雪国的……”

雪国的女儿话说到一半,一道刺耳的号角声从议会塔外如同炸雷般传来,是卫士们吹响了紧急情况的号令。

然而号角刚传入耳边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惨叫声和钢铁被撕裂的声音。

“轰!”

来不及众人反应,一道可怕的巨响伴随着强烈的冲击而来,会议厅一侧的墙壁被瞬间撕裂,比雪国的严寒都要冷酷数百倍的严寒穿透到残破的房间之中惊得众人人仰马翻,罗盘的光芒也在此刻瞬间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