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题零

大离末年,天灾不断,刀兵四起,百姓苦不堪言。

雄主云太祖始于微末,征伐中原,历时二十载建立仙云皇朝,结束百年纷争,再次实现中原大一统。

云太宗垂拱而治,休养生息三十载,百姓安定,仙云皇朝初显繁华。

云皇征伐外族,打击豪强,收拢皇权,沿袭太宗朝休养生息国策,内外并举,制霸天下。

三代帝王勤恳治理近百年,方才造就了国力昌盛,威震四方的仙云皇朝。

……

近日京都大街小巷披红挂绿,张灯结彩。

朝野上下翘首以待,静候镇守边关数十载得胜归来的大将军颜宁。

颜家先祖追随云太祖起兵乡野,在统一战争中立下赫赫功勋,后获封颜国公,世袭罔替,今已传承三代。

颜宁儿时跟云皇相识,在其夺权过程中功勋卓著,向来是云皇最信任的臣子。

镇守边荒十载荣耀归来,京都人人称颂,不过却愁坏了颜老夫人。

颜老夫人历事三朝,阅尽世间事,洞悉树大招风的道理。

别看颜国公府深受云皇信赖,一旦改朝换代,迎接族人的很可能是猜忌,打压直至覆灭。

颜家后辈不但骄奢淫逸,亦明目张胆参与夺嫡之争,灭门危机初显端倪。

颜老夫人自觉无颜面对颜家先祖,索性带着嫡孙女颜木兮回老宅隐居,远离烦心事。

……

明眉善眸的少女轻轻推开房门,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这才偷偷摸摸向院外跑去。

“木兮,这是要去哪儿?”

少女猛得驻足,白皙无暇的小脸上掠过几缕慌乱之色。

“祖母,夏天到了,孙儿想去外面逛逛,您就大发慈悲让我出去吧!”

颜老夫人望着孙女倾国倾城的容颜,满眼无奈。

她这辈子杀伐果断,行事果决,唯独对古灵精怪的颜木兮束手无策。

“你父亲马上就要回来了,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待在家,不要闹幺蛾子,否则祖母饶不了你。”

恶狠狠瞪了眼气鼓鼓的颜木兮,颜老夫人在老嬷嬷搀扶下转身离去。

颜老夫人生怕受不了孙女泪眼婆娑的眼神,心软放其出去闯祸。

“哼!”

乌黑眼珠子乱转,颜木兮心中已有谋划。

……

“小姐,你就放过我吧!”

侍女小缘苦瓜着脸,表情痛苦,她已快被自家小姐逼疯了。

放下绘笔,左瞧瞧,右看看,颜木兮一脸自得。

“小缘,你家小姐幸福就交给你了,可不能让我失望呀!”

粉拳高举,颜木兮鼓励自家小侍女勇敢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可...可万一被老夫人发现,她会打死我的。”

颜木兮嘴角微撇,满脸不在乎。

祖母每次都用这种拙劣借口阻拦,不过从来没有惩处过自己,想来此次也不例外。

“放心,祖母向来仁慈,定然不会为难你。”

不待侍女小缘反应过来,颜木兮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哪!这担惊受怕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

“老太君,木兮小姐又从后墙处偷偷溜走了!”

闭目养神的颜老夫人猛得睁开眼眸,神色飘忽不定。

这些年她亲自教导孙女读书识字,奈何其性子太活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未将心思放在功课上。

“木若那丫头怎么样了?”

老嬷嬷脸色微变,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颜老夫人。

颜木兮,颜木若都是颜国公颜宁嫡出女儿,唯一差别是一个被父母捧为掌上明珠,一个弃之如履。

两女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离不开十多年的一场火灾,正是那次意外改变了姐妹俩的命运。

“木若小姐已从学堂毕业,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加入国学府。”

仙云皇朝不同于其它任何朝代,律法明确规定女子亦可出将入相。

云太祖感念妻子在平定天下过程中做出的卓越贡献,特地定下国策提高女子地位。

三代皇朝中就曾出现过女状元,女将军,女驸马等匪夷所思的职位,毫不客气地讲女子撑起了仙云皇朝半片天。

国学府是仙云皇朝选拔人才的重要基地,加入其中便意味着半只脚踏入了官场,只要自身稍稍努力,未来取得一官半职不是空谈。

颜老夫人听闻颜木若即将加入国学府,目光略显黯淡。

国学府对寒门学子而言是天堂,可对豪门望族来说绝非良善之地。

“抽空回去瞧瞧,好长时间没见木若,老婆子有点想她。”

老嬷嬷躬身后退,不再叨扰颜老夫人休憩。

……

漫步京都城街头,颜木兮顿感浑身舒坦,相比清幽安静的老宅,她更喜欢充满烟火气息的市井生活。

“公子,你要的东西都装好了,你看看还缺点什么?”

女扮男装的颜木兮检查了一番包裹,一脸肉疼地扔出几块碎银子。

眼下口袋空空如也,是该找个营生赚点钱财了。

嘴里叼着糖葫芦,颜木兮迈着轻盈步伐缓缓向城外走去。

……

“郡主,怎么了?”

红衫女子表情困惑,不明白自家郡主为何愣神。

“红袖,我记得颜大将军有两个女儿吧!为何参加宴会,外出交际的只有颜木若一人?”

牧青凰端起甘甜果酒,绝美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颜国公确有两个嫡女,不过因一些原因...”

红袖自幼在内廷司长大,又在国学府待过一段时间,知晓京都很多秘闻。

“颜木崆不是太子的人吧!”

牧青凰目光闪烁,在场诸女谁也无法猜到其心底所想。

“府兵刚送来消息,颜木崆表面支持太子,私下却跟六皇子走的很近,暗地里还替八公主打探消息。”

“云飞霜?颜木崆该不会喜欢那个冰棍吧!”

牧青凰表情呆滞,她没想到颜木崆玩得这么花,辗转游离三位皇家贵胄身边多年还深受对方信赖,简直匪夷所思。

“此事还有他人知晓?”

红袖微微摇头,这些隐秘都是府兵付出巨大代价才打探到的,眼下估计还无人知晓。

“抹除一切痕迹,派人支会颜木崆一声,让其安分守己,不要胡作非为。”

“郡主,你这是?”

红袖表情错愕,有些看不懂牧青凰心思。

“外族对仙云皇朝边疆虎视眈眈,陛下身体愈发虚弱,皇朝需要颜国公镇守,此时万不可生乱。”

牧青凰神情苦恼,若非身份约束,她早已率兵西进,荡平边疆外族。

……

“师傅,我来了。”

颜木兮奔奔跳跳来到白衣女子身旁,眼眸中透着欣喜。

“臭丫头,这几日不好好待在府中读书识字,跑我这里做什么?”

白月敲了敲颜木兮光滑额头,一脸无奈,早知对方这般顽皮,说什么也不会将其收入门下。

“师傅,你看,这是什么!”

颜木兮小心翼翼从包裹中取出一株株珍贵药材,神情自傲。

随手捡起一株药材闻了闻,白月瞬间脸色铁青,“死丫头,师傅白疼你了,教了你这么久,到现在依然上当受骗,真是怕你了。”

“额?不可能吧!”

掰断药材枝干丢入嘴里,脸色苍白如雪。

“师傅,我错了,你放心,今后我会刻苦学习的。”

拍着饱满胸脯,颜木兮信心满满。

“得了吧!要是你将练武的热情分出一点点放在医术上,恐怕此刻已超越为师,正式出师,扬名...”

颜木兮是白月见过的最具学医天赋的女子,但凡其用点心,估计早已名动仙云皇朝,成为一代名医。

白月招收颜木兮的初衷是希望其能继承自己医术,为天下苍生消除病痛。

哪里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月,颜木兮便将所有心思放在练武上。

本以为颜木兮受不了苦,坚持不了几天,最后还会乖乖修习医术,却不料其为练武已走火入魔。

三年来颜木兮坚持不懈,愣是将冰月诀这部残缺功法修习到化境。

不客气地讲单论个人实力仙云皇朝能跟颜木兮抗衡的屈指可数。

凝视着专心做饭的颜木兮,白月眼中闪过一抹不舍。

别看她平日里对颜木兮百般刁难,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帮其更加优秀。

“师傅,是木兮厨艺退步了吗?”

见白月迟迟不动筷子,颜木兮表情略显尴尬。

“哼,你自己尝尝。”

颜木兮夹起一筷子青菜,脸色瞬间苍白,“遭了,盐放多了。”

白月倒了碗果酒递给颜木兮,温柔眼眸中充满了愧疚。

这些年她虽用心指导颜木兮练武,却因一些原因将冰月诀简化了。

眼瞅着即将离开京都,她决定告诉颜木兮一些隐秘事宜。

“木兮,师傅将要离京远行,临走之前有些要紧事要交代给你。”

颜木兮瞳孔涣散,她知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却没想到来得这般迅速,让她猝不及防。

“师傅,你说吧!木兮一定谨记你的教诲。”

……

“母亲,你怎么亲自下厨呀!”

颜木若赶忙将母亲刘玉扶到一旁,仔细检查其白玉无瑕的手指。

抚摸着女儿乌黑发亮的秀发,颜母满脸欣慰。

“放心,母亲没事,这不你父亲快回来了,母亲想着今后抽空给他亲手做饭,提前熟悉一下,哪里想到做饭竟然这般...”

颜木若嘴角不停抽搐着,母亲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吃过这种苦。

“母亲,这些事交给下人就行,以父亲脾性他是断然不会冷落你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呀!”

刘玉眉角含笑,她跟颜宁青梅竹马,自然相信对方人品,不过男人总是喜新厌旧,她生怕自己年老色衰被抛弃。

“后院那些孩子也都一一长大了,颜国公府迟早要交给你哥,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趁着...”

颜木若本想跟母亲提一下妹妹,让其回家待一段时间。

可听母亲这么一说,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当年那场火灾是母亲心头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母亲,你放心吧!女儿已收到国学府邀请,将来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必替我操心。”

“真的吗?这么快!”

刘玉闻言喜上眉梢。

“真的,千真万确。”

母女二人拥抱在一起,温馨场面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