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下肚,女人明眸眯成了月牙儿。
十多年了,吃到父亲亲手做的面条,宋静笼感慨万千。
“味道怎么样?不会是父亲厨艺下降了吧!”
盛了碗羹汤,宋云眼中闪过回忆。
执掌韩城以来,他从未替女儿做过一顿饭。
“还是曾经的味道,跟母亲那会儿做的一模一样。”
听闻女儿提到亡妻,一抹愧疚从宋云眼中划过。
他答应亡妻要好好照顾女儿,不成想到头来是女儿照顾自己。
酒足饭饱,父女俩难得有时间回忆往昔。
提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宋静笼心情复杂,不知如何结束话题。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父女俩谁都没有提及眼下混乱局面。
“今早富毕来了!”
眉头微拧,宋静笼心下一惊,果然还是冲自己来了。
“他来做什么?赔偿一事应该找马伯伯,城主府不好插手的。”
见女儿神色不变,宋云暗自叹息一声。
有些事他不想戳破,现今看来已无可能。
“富家遭劫一事想来你心知肚明,富毕希望城主府能给个说法。”
“父亲,你想怎么做?”
宋静笼语气平淡,跟以往没多大差别。
“富家盘踞韩城多年,支撑着城中大大小小的产业,现有暴徒公然袭击富家,无论如何,此事都该有个交代。”
宋云神情凝重,说话不容拒绝。
“切。”,宋静笼满眼不屑,“权贵欺压良善已久,现今局面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跟城主府有什么关系。”
见女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宋云心生怒火。
他可以原谅女儿对富家下狠手,却无法容忍其对幼子动手。
本不想搭理富毕,可当得知儿子神秘失踪后,宋云疯魔了。
一天下来,派遣暗卫寻遍韩城每一寸角落,依然没有发现幼子的下落。
起先,宋云以为是富家捣鬼,目的是逼迫自己出面调和。
启动暗子,这才得知富家跟幼子消失一事毫无关系。
排除各大势力,唯独女儿宋静笼拥有这等能耐。
原想找女儿直接对峙,转念想到是自己犯错在先,只好暂时压下怒火。
“富家对韩城贡献良多,眼睁睁看着其倒台,父亲心有不忍。”
“贡献?”
宋静笼嘴角微微上扬,既然父亲已经亮明了态度,自己也没必要装疯卖傻。
“父亲说的贡献应该不是娼妓,替他人生孩子吧!”
宋云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想徐徐图之,不成想被女儿直接撕开了面纱。
“丫头,你在说什么?”
“哼!这里只有我们两人,用不着上演这种...”
宋云呆若木鸡,完全没想到在女儿眼中自己竟是这般模样。
“放...放肆。”
单手指着宋静笼,宋云心头涌上一抹杀机。
这是他的秘密,绝不能外泄。
感受到一闪而逝的杀意,宋静笼心底满满的失望,想不通父女俩何时变成这般模样了。
过往美好瞬间支离破碎,剩下的只有怨恨。
见女儿目光灰暗,宋云只恨自己犯了大错。
“此事是我做得不对,不过他终究是你的弟弟,还请...”
宋云言语间夹杂着恳求,最终还是道出了目的。
面露惨然,宋静笼一脸失望,她没想到自己在父亲眼中竟是蛇蝎心肠之人。
不可否认,她向来冷血,做事不留情面。
可就算再怎么心狠,也不会对亲人下手。
更别提小男孩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此事不是我做的,你找错人了。”
宋云心下一怔,他从女儿眼中看到了坦然。
本来十拿九稳,可看女儿这副模样,又不像说谎的样子。
宋云瞳孔涣散,表情怔怔的。
他相信女儿的说辞,即便女儿再怎么埋怨自己,在这件事上是不会骗人的。
“不是你,那会是谁?韩城地下势力尽在掌控中,莫不是...”
来回跺着脚步,宋云愁苦万状。
“地下黑市存在数百年,实力深不可测,也许那些地头蛇知道些什么。”
扫了眼坐卧不安的父亲,宋静笼眼神中满是嘲讽。
若是自己出事,父亲大概不会这般担心吧!
宋云苦笑连连,早已查遍地下黑市,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蓦然,一抹电光划过宋云脑海。
“女儿,你跟风云阁有交集,能不能帮忙打听一番?”
宋静笼满脸黑线,没料到父亲竟这般疯狂。
求风云阁办事出价不菲,若非必要,没人愿意招惹风云阁。
“风云阁的规矩你也清楚,真要这么做吗?”
银牙咯咯作响,心下一横,宋云做出了决定。
“拜托了。”
挥了挥手,宋静笼消失在夜幕中。
见此情形,宋云知道跟女儿产生了不可挽回的嫌隙。
可为了儿子,他只能放手一搏。
……
回到卧室,打量着母亲画像,泪如泉涌。
宋静笼一直以为自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可跟私生子一比,自己什么也不是。
早知如此,她就该舍弃所有,跟着爱人浪迹江湖。
“母亲,你告诉我,女儿该怎么办?”
抱膝蹲在床榻上,宋静笼看起来弱小无助,全然没有以往杀伐之气。
“丫头,谁惹你生气了?要不要我出手帮你教训他?”
蓦然,黑暗中响起爽朗笑声。
“什么人?滚出来。”
森冷剑芒划过黑暗,荡起点点星火。
“几年不见,你还是以前的臭脾气。”
沈秀云满脸无奈,眼中噙满了泪水。
“浑蛋,老娘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怎么?李继业没有刮了你!”
痴痴望着丰神俊秀的沈秀云,眼泪不争气地直往下流。
将心爱的女人揽入怀中,沈秀云愧疚万分。
“对不起,我来晚了。”
“浑蛋,你个该死的浑蛋。”
粉拳捶打着沈秀云结实胸膛,不消片刻功夫,泪水浸透了衣衫。
分开许久的爱人再次重逢,彼此间没有任何话语,只有惨无人道的激烈大战。
双方你来我往,势要将全部怒火发泄一空。
抚摸着女人柔软秀发,沈秀云心疼不已。
早知其过得这么艰难,当初就该带其离开城主府。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想起那个掩护自己进城的少年,沈秀云头次觉得世间还是好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