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把额间凉水，涣散瞳孔这才微微聚神。
借着微光打量昏暗地牢，陆风心头飘过十万只羊驼。
前不久才在神秘老妇人处吃瘪，眨眼间又被憨厚可掬的胖老板算计了。
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霉运综合体，不然怎么总会碰到糟心事。
嘶嚎半晌，除凄厉哀嚎声外，阴暗空间再无其它。
本着就此解脱的心态，陆风选择了躺平。
滴滴答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就在陆风绝望之际，一抹亮光映入眼帘。
俯瞰着摆烂的陆风，横肉壮汉眼底划过讥讽。
“喂，醒醒。”
揉着惺忪眼眸，陆风一脸哀样。
单手抬起陆风下颚，壮汉朝陆风眼眶来了一拳。
“啊！”
凄惨哀嚎声差点儿震碎壮汉耳膜。
强忍着杀意，陆风恶狠狠瞪向壮汉。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想干嘛？”
伸手在陆风身上摸了几下，壮汉心下了然。
本以为王胖子长本事了，忙活半天只抓来只弱鸡，害得他白高兴一场。
“送采石场去，别让我再看到王胖子。”
不由分说，陆风被拖出了阴暗地牢。
“老大，起义军马上就要打到韩城了，要不...”
啪，清脆巴掌声响彻地牢。
“下次说话前记得带脑子，别忘记自己是替谁办事，还不快滚。”
脚步微顿，壮汉看向身旁黑斗篷人。
“大人，肥羊现在不好逮，要不先缓缓？”
森冷寒芒差点儿吓瘫五大三粗的汉子。
枯槁大手拍了拍壮汉富态脸，黑袍人发出阴冷笑声。
“公子能将你带离地狱，也能送回去，好好办事，别让大家失望。”
“小...小的明白了。”
壮汉心下了然，做了这么多，没想到还是个垃圾，这让他很是不忿。
黑袍人对壮汉的心思一清二楚，不过并不在意，他坚信底层这些臭鱼烂虾翻不了天。
……
送走黑袍人，借烛火环顾地牢，壮汉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无奈。
“罢了，等干完这笔活，老子就离开这破地方，天大地大，谁也拦不住我。”
突然，雪白长刀刺破黑暗，没入壮汉身体。
艰难回头，一张坚毅脸庞映入壮汉眼帘。
“你，为什么？”
连捅壮汉十几刀，英俊青年这才罢手。
“老大，下辈子招子放亮些，有些人我等招惹不起。”
壮汉带着疑惑倒下了，至死也不知到底得罪了何人。
……
毒辣日光下，光着膀子的奴隶们吃力地将一块块巨石搬上了一架架马车。
在陆风愣神之际，砰一声，又有一人倒下了。
来到采石场不过三日功夫，他亲眼看见不下二十多人被埋在了乱葬岗。
他有过不甘，想过反抗，迎来的却是鞭笞。
习惯做牛马的人，即便觉醒了，依旧是当牛马的命。
“要不要来点儿？”
老人将半块馍馍递给陆风，瞳孔黯淡无光。
“韩大叔，你吃吧！我不饿。”
陆风拒绝了老人的好意，即便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也不吃用良心换来的食物。
一块一块吞咽着食物，老人不由流出晶莹泪花。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陆风的出现却点燃了熄灭许久的火苗。
为了活着，他将良知，灵魂统统卖给魔鬼换取食物。
他从未想过这么做不对，可陆风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小丑。
两人肩靠肩坐在崖边仰望星空，谁也不说话。
微风袭来，老韩头打破了沉寂。
“有机会赶紧离开，这里不适合你。”
陆风心下警惕，老韩头是什么鬼他再清楚不过，不相信对方会有这般好心。
老韩头满脸苦涩，他知陆风不相信自己，不过此刻说这话绝对是真诚的。
他在陆风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想让刚刚燃起的火苗熄灭。
“为什么？”
沉吟片刻，老赵头道出了自己的过往。
他本是韩城富户，后因赌博家破人亡。
为求得一口饭食，将妻儿发卖，这才谋得采石场工头的职位。
十多年了，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唯独陆风超乎认知。
采石场是魔窟，居住着形形色色的恶魔。
本以为陆风会跟大多数人一样，要么顺从，要么反抗。
可这家伙比魔鬼更魔鬼，一出手便镇杀了欺负自己的工头。
正是血腥杀戮，让老韩头意识到陆风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想给陆风一个机会，顺便给自己一个机会。
对老韩头的精彩往事，陆风不置可否。
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屁孩，两世穿越，早已让他看清了很多。
此时他若敢流露真实想法，明日定会被众打手肢解分尸。
“韩大叔，我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幼...”
瞎话张口就来，陆风都被自己感动了。
老韩头喟然长叹，连他也分不清叹息中的人是谁。
“罢了，算老头子多嘴，早点儿睡吧！明日还要上工。”
凝视着老韩头远去的背影，陆风眼底划过杀机。
干掉李四后，他对杀人已无多少怯意。
如若老韩头盯着自己不放，他不介意送其下去跟妻儿团聚。
银色月光照射在陆风清秀脸庞上，显得是那么狰狞可怖。
……
“阁主，采石场那边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动手？”
单手敲击着桌案，云墨神色捉摸不定。
良久，就在粗衫妇人快要崩溃时，一抹浅浅的笑容爬上云墨脸颊。
“他过得还好吗？”
妇人赶忙将陆风三日采石经历一五一十表述，其中很多事恐怕就连陆风都不记得。
“老韩头？卖儿卖女的那家伙吗？”
云墨记忆力相当好，很快想到了曾经风头无两的韩半城。
“韩姑娘此刻就在海城，要不要让她回来？十多年过去了，有些事也该有个结果。”
“你安排吧！我要采石场连同背后的人彻底消失，能做到吧！”
云墨虽语气平淡，落在妇人耳边却是滔天波澜。
此刻，她才意识到陆风在自家阁主心中的位置。
“还有事？”
见妇人半天不动，云墨心生疑惑。
“凤鸣谷派人过来了，此次索要大批粮草，还是按以往...”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妇人心下了然，有了云墨这番话，自己也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天这么热，是该下场雨了。”
云墨喃喃低语，脑海中却是修罗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