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多日,陆风暗暗观察着法圆和尚的一举一动,静等杀手到来。
可惜事实如法圆说得那般,凤鸣谷从始至终都未现身。
月上柳梢头,陆风轻轻叩开法圆主持厢房,一脸愧疚之色。
“要走了吗?”
双手合掌,躬身叩拜,“几个月来多谢主持照料,陆风要离开了。”
踌躇片刻,法圆主持从蒲团下取出羽化经递给陆风,表情郑重。
“大师,这是?”
“贫僧游历四方,跟道门结下深厚友谊,曾在...”
洋洋洒洒一大堆,陆风只琢磨出一个意思,羽化经跟自己有缘。
本想拒绝,可不知怎么的脑海中闪过乱披风的影子。
“大师,保重。”
待陆风离开后,法圆主持焚香沐浴,静等最后一刻到来。
……
山巅,俯视着消失在密林中的身影,云墨神色变幻不定。
“大小姐,该走了。”
“安平寺僧众都安排妥当了吧!”
黑影赶忙将半年来安平寺僧侣流动情况一一道出,眼下除了法圆主持外无人知晓陆风身份。
提到法圆主持,黑影眼底掠过杀机,不过并未多言。
“主持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操心,走吧!”
回身望了眼禅音缭缭的安平寺,云墨遁入黑暗消失不见。
……
三日后,白发老者盯着早已坐化的法圆主持,杀意冲天。
“小叔公,什么都没有。”
拳头咯咯作响,小叔公面露残忍。
“云墨,真有你的,老夫小瞧你了。”
“撤。”
小叔公纵马朝海城疾驰而去,他有预感陆风定会在海城现身。
“不管你是人是鬼,做错事都得付出代价。”
……
离家快两年了,陆风晃晃悠悠朝韩城走去。
他相信那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早已忘却自己。
再说起义军已逼近韩城,没人会找一个小喽啰的麻烦。
通往韩城的驿道上,人烟稀疏,全然不复往日热闹景象。
撩起窗帘扫视食不果腹的百姓,陆风心生悲切。
前世虽说阶级分化严重,可好歹民众还能吃上饱饭。
如今瞧瞧这方乱世,陆风不知未来在何方。
“陆公子,马上就要抵达韩城了,不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白衣飘飘,丰神如玉的贵公子晃动折扇,眼中满是狡黠。
“游学多年,家中还有两三间店铺,此次重返乡梓一方面是为照顾年迈父母,同时也是...”
谎话张嘴就来,陆风将白衣男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洛天涯双手抱拳,心生佩服。
他从小锦衣玉食,有家人陪伴,虽无法想象陆风经历了什么,却也能理解其思乡之苦。
“洛兄,盗贼已逼近韩城,你这般孤身前往,莫不是有要事?”
洛天涯跟陆风一见如故,也不藏着掖着,便将目的全盘托出。
陆风起先脸色还算正常,可听着听着越发感觉状况不对劲。
洛天涯口中的未婚妻跟自己打劫的那只肥羊很相似。
“陆公子,你没事吧!”
擦了擦额间冷汗,陆风一脸心虚。
本想借洛天涯的马车一路闯入韩城,可听其一番话话,总感觉情况不妙。
安全起见,陆风决定下车步行归家,此处距韩城不过五里地,徒步而行也能抵达。
多番挽留,见陆风心意已决,洛天涯只能祝其平安,相约韩城再见。
……
“老墨,你想说什么?”
洛天涯语气淡漠,全然没有跟陆风交往时的儒雅。
“陆风此人满嘴谎话,少爷您切不可与之深交。”
抱剑老者沉吟片刻,道出心中忧虑,生怕洛天涯上当受骗。
“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
老者眉头微皱,眼中满是困惑。
叹息一声,洛天涯语气莫名,“身逢乱世,不仅要跟志同道合的人打交道,也要跟小人处好关系,陆风游离在黑白之间,极其难得,再说...”
老者虽理解洛天涯的选择,可心底还是有些担忧,总觉得陆风不太正常。
“白月小姐跟郡主走的过近,家族对此很是担忧,临行前老爷叮嘱...”
老者知道这么说不合适,可为了洛天涯,无惧一切。
修长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洛天涯满脸无奈。
他跟白月青梅竹马,深知对方脾性,其认定的事定会一条道走到黑,就算自己插手也于事无补。
洛天涯出访韩城除了跟起义军和谈外,更想将白月带回都城。
宋国境内烽烟四起,各地爆发了暴乱,权利洗牌在所难免,只有将白月带回都城才能安心。
“书院局势如何?那些家伙没做出过激举动吧!”
跟声势浩大的起义军相比,洛天涯更加担心书院局面。
要知韩城书院乃天下四大书院之一,其一旦跟起义军勾结,将直接动摇宋廷根基。
“自打云墨离开后书院一切很平静,半年来没有大事发生,其虽依旧坚持还权于民的观点,如若没了...”
洛天涯心有戚戚,他虽号称百年不出的俊才,可跟云墨那等鬼才相比,还是存在不小差距。
据他了解多地叛军背后都有风云阁的影子,而云墨身为风云阁核心人物,与动荡脱不了干系。
“风云阁行事狠辣,少爷切莫与之发生冲突。”
行走江湖多年,老墨非常清楚风云阁的能耐。
出于安全考虑,他并不赞同洛天涯跟其发生争执。
“我已不是热血少年郎,放心,我自有分寸。”
老墨嘴角抽搐,洛天涯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放在洛天涯身上非常贴切。
如若当年之事再现,其定会不管不顾再次出手。
“唉!心累呀!”
……
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陆风果断朝路边小店走去。
“来壶好茶。”
不消片刻功夫,一碗凉白开出现在陆风面前。
“店家,这是什么意思?”
陆风一脸愠怒,语气低沉。
中年男子斜睨了眼陆风,眼中满是不屑。
“客官,某家祖祖辈辈都在驿道边开茶铺,接待过的客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这年头吃白食也得有实力,你,不行。”
陆风脸色涨成猪肝色,单手指着汉子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哼!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将凉白开一饮而尽,陆风气冲冲朝韩城走去。
“切,小垃圾,来这儿占便宜,想多了吧!”
“相公,这是怎么了?”
衣着朴素的女人放下糖葫芦棒,眼含笑意。
“没事,刚碰到了个泼皮无赖,被我赶走了。”
伸手戳了戳丈夫厚实胸膛,女人一脸无语。
自家相公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冲,容易得罪人。
“眼下生意不好做,到处都是匪徒,我在韩城租好了店铺,改日搬过去吧!”
中年汉子目光躲闪,面露犹豫。
“我知你舍不得祖传小店,可总得替孩子们考虑吧!万一哪天...”
赶忙捂住妻子嘴巴,汉子眼中闪过释然,“都听你的。”
残阳下,夫妻两人拥抱在一起,宛如画中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