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云雾破开,罗利头朝下,脚朝上,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紧握,落向地面。
“流星毁灭!”
他一拳轰塌地墓,身影没入火焰,像是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一往无前。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宣泄而出,轰鸣声震耳欲聋。
以地墓为中心,方圆数十米的地面,蛛网般塌陷破碎,所有人都是脚下一空。
惨叫声此起彼伏。
嘭!
地墓爆炸。
焦黄泥土、黑色烟雾、赤红火焰,三圈层次分明的浪潮,汹涌澎湃。
它们沿着塌陷的半球形地坑,飞扬而起,腾出数十米,场景蔚为壮观。
冥冥中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以地为锅,正在颠勺。
周围的水雾都被轰散。
大地渐渐苏醒。
从高处看,覆盖数十里方圆的白雾世界,陡然冲出一道柱状体,昂扬向上,直指苍穹。
许久,那充满朝气的尘埃柱,才疲软下去。
阳光的光辉照落下来。
深坑内,一道道全身漆黑的人影蠕动,从各个区域起身,剧烈的咳嗽声响成一片。
“咳咳咳...”
“学长,你输了。”
罗利捡起插在地面的炼金长枪,指向一个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的人影。
那人全身漆黑,看不清面容,只有眨动的眼睛里,能够看到一点眼白。
模糊中可以看出,他的表情很懵。
事实上,在场之人,除了罗利位于风暴中心,没有被染成一身黑,几乎全员遭殃。
没怎么遭殃的人是林樱。
敖玉龙凝结出来的一面小巧冰盾,替她遮住了烟雾土浪的正面冲击。
不过后续坠下来的尘埃,还是让她变成了大花脸,只不过不像其他人一样,被熏的黢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吗咿呀嘿的黑。
最遭殃的人是敖玉龙,一张俊逸的脸庞,一半黝黑,一半灰头土脸。
冰盾半圆形的轮廓,将他的脸分成泾渭分明的上弦月与下弦月,几乎成了阴阳脸。
“我是郝仁!”
被炼金长枪指着额头的黑面鬼,嘴唇嗡动,黢黑的脸庞浮现出其他色彩。
洁白的牙齿,粉红但有些舌苔的舌头。
“我知道你是好人。”罗利说。
“你知道我是郝仁,还拿枪指着我?”郝仁瞪着眼珠子道。
“就因为你是好人,所以才拿枪指着你。”罗利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郝仁就活该被人拿枪指着?”
“你要不是好人,我这一枪,就实打实的扎下去了。”罗利微微收回枪尖。
他很奇怪,这个人怎么一直在说车轱辘话。
“你个没良心的,他们加柴加火的时候,可只有我担心你。”
“现在你可倒好,这么多人,谁都不指,偏偏指着我,真特么的白眼狼!”
“整得我又成了掉链子那个,晦气!”
郝仁大发牢骚。
这次团战明显又是他们输了,这一拳,但凡准一点,他们都得嗝屁,原地升天。
但他真正在乎的不是这个,输局已定,豪赌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会输”的心理建设。
郝仁在乎的是,他又栽在罗利手里,又被对方拿来开刀,成了团灭发动机。
这口黑锅,真扎实。
“原来是郝仁学长。”
罗利总算认出了眼前之人,恍然大悟,心说你这样的人要是上脱口秀大会,不得倒贴上班。
全是谐音梗。
“你跟我闹呢?”
郝仁脸黑如锅底,忿忿道:“一会儿你知道我是郝仁,一会儿你又装认不出来。”
“咋?”
“大记忆消除术,往回翻篇呢?我陪你演戏来着还是怎么地!”
“哎呦,郝仁学长,这可真是一个误会。”罗利收起长枪,笑呵呵道。
“误会在哪?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郝仁目光炯炯,想看罗利怎么圆回来。
“事情是这样。”
“哪样?”
“刚才我呀。”
“昂。”
“没认出你来。”
“怎么就认不出来了?”
“你瞅瞅你。”
“我怎么了?”
“黑的跟乌鸦掉进煤堆里一样。”
“什么意思?”
“黑上加黑。”
“嚯!”
“是这个道理吧。”
“有那么点意思。”
“所以这事怨不我。”
罗利说完,又补充道:“别说是我,就是你亲妈来了,那也得迷糊两下。”
“迷糊什么?”郝仁脑子没转过弯来。
“迷糊这是哪家的乌龟晒太阳。”罗利说。
“几个意思?!”郝仁蹙眉。
“王八趴地,黑锅朝天。”罗利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坏笑。
“我可去你的吧!”
郝仁回过味来,白了罗利一眼,又有些忍俊不禁,心里倒是没什么郁闷了。
他俩人一捧一逗,跟说相声似的,也把满脸怨气的众人,逗的哭笑不得。
梁爽甩了甩手臂,拍打身上的尘土,瞪着罗利,没好气道:“这不都是你害的。”
“丢脸总比丢命强啊,学姐,何况你又不是一个人,大家都一样。”罗利笑道。
顿了顿,他又问:“要不咱们再来过,田嵇学长那里,不是还留着一些魔能点?””
“绝地翻盘的时刻到了!”
看着为自己加油鼓劲的罗利,梁爽狠狠翻了个白眼:“你给我滚一边去!”
“再赌一次,我们底裤都得赔进去,饭钱要是没了,全得喝西北风去。”
梁爽发现擦不干净黢黑的脸,越抹越黑,也就不再挣扎。
她抱胸而立,宛如一座黑铜像,眼眸里浮现十分复杂的神情。
“你小子隐藏的真深!”
“这一拳,别说我们,就是一中魔法院建校以来的学生,也没一个人接得下来。”
罗利淡淡一笑,并不接话茬,毕竟再聊下去就该扯到,为什么他这么强的话题上了。
他拿出自己的魔能卡,道:“学姐,愿赌服输,你该不会不认账吧!”
“我命都在你手里,还能不认账?”梁爽气鼓鼓的翻出魔能卡,一阵操作,转账七十。
余额,归零。
她长叹口气,不可避免的有些郁闷:“真的是被你这混蛋吃干抹净,一点不剩。”
罗利愣了下,摇头道:“学姐,慎言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你要请我们吃饭?”
梁爽忽然眉飞色舞,在罗利错愕的目光下,她握起小拳拳,给了罗利心窝子一拳。
“学弟你可真热情!”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出邀请,那学姐我,就勉为其难的替兄弟们应下吧。”
“也在这里,提前跟你说一声谢谢,不愧是野蛮人,真大气!”
梁爽根本不给罗利说话的机会,三言两句间,便把这事敲定下来,仿佛已经板上钉钉。
罗利无奈摇头。
面对这么掏心窝子说话的学姐,他还有什么可说的,默认了请吃饭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