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雷落在身上，他的皮肉顿时尽数崩裂，直接将素白的衣服尽数染红，一大口鲜血喷出落在高台上面，人也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连爬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就着这样的姿态，继续说着：“冰尊者真是会演啊，为了令剑修敬仰，不惜留下我来，不过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自寻死路吧……呵呵……”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出来的话，也像是惊雷一样砸在众人的心上。
剑尊者是被冰尊者偷袭了才会陨落的……
就如吕正说的那样，剑修的心性坚韧，怎么可能因为一时报不了仇就失了剑心？
是因为他向着杀师仇人跪地求生，一身傲骨生生被折断了，才会如此！
众人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可是那血淋淋人影，又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冰尊者！
冰尊者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平日里做了这么多的好事，背地确实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甚至害死自己的好友！
那他一直以来岂不是都是演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没人不相信，因为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
这是已经将证据给按在了冰尊者的身上。
不少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受到的打击不小。
突然发现自己自小崇拜，爱戴的冰尊者……居然是个表里不一，残害功臣还要颠倒是非的人，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更别说，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冷纡城土生土长的居民，冰尊者可是他们冷纡地域的荣耀啊！
这一下子，直接就成了耻辱！
吕正：“可是我师父可不是好欺负的，当年还是为汪家留下了火种，这些年来冰尊者一直都在暗中追杀……你们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留意……”
他的血已经将身下的地面完全染红，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为过。
有人忍不住出声：“吕长……前辈，您别说了，您快别说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他人回过神来，也都纷纷出声：“我们相信！您别再说了！”
“轰隆！”
第二道雷如约而至……
“砰！”
整个高台都毁于一旦，只剩下了一些碎屑，整个冷纡城都跟着晃了三晃。
殷染月看着这一幕，闭了下眼睛。
虽然这些事吕正早晚都会想办法说出来，但她的到来，确实是加快他死亡的时间。
吕正：“咳……来…来不及了……”
是的，已经来不及了。
殷染月之前出声阻止他的时候，就已经让小天动手将人给带走了。
但那个时候就迟了，小天动用空间一道，也没能穿梭至吕正的身旁。
用小天的话来说，就是他已经违背誓言，在他违背的那一刻起，天道就把他周围尽数封锁，在他死之前，没有人能够靠近他一步之内！
吕正，必死无疑。
“咳咳……”
真疼啊……
吕正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费力的动了动嘴巴：“你们能相信我就好……我…我相信剑尊者的继承者，将来总有一天会…会回来报仇的……”
他的意识已经快要完全消散了，吕正用体内的最后一丝灵力给殷染月传音：“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姑娘没有关系……能够为师父报仇做上一点点的贡献，我……我真的很高兴，死…死也瞑目了……姑娘可千万不要觉得，是你害了我。”
殷染月沉默了一下，道：“嗯，冰尊者会死，你的贡献不会白做。”
吕正笑了笑：“那就好……”
他有些费力的抬了抬头，小声的呢喃了一声：“真想……再见师父一面啊……”
可他马上就要死了，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身上的衣服不仅仅是剑修一向简洁的装扮，还是他曾拜在剑尊者门下，作为剑尊者首徒时的穿着。
这些年来，他一直珍藏着，从未取出来过。
如果不是今天出现在这里，他这辈子都不会触碰它的。
他只是想，以徒弟的身份，再为师父做一件事。
他只是想，他还依旧是剑尊者的徒弟，而不是玄冰宫所谓的长老……
可这一事实，他改变不了，只能自欺欺人。
当初苟活，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始终都是一根刺，扎在心里面。
若说还有遗憾的话，大概就是这个了。
他的声音虽小，可周围都是灵修，耳力自然好，更别说现在这周围要多安静有多安静，他又没有刻意避着其他人的意思，所以前面的一些人还是听见了的。
他们听到这话，眼泪差点没有绷住。
其实都是有师父的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一定很遗憾吧……
做错了事情，出发点是好的，可是错了就是错了。
身为徒弟，怎么会不想，得到师父的谅解呢？
叶安川也在前列，听见这话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挠了挠头，正想着要不要劝剑尊者出去见吕正一面来着，就察觉到识海中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他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前面已经多了一个透明的人影。
其他人自然也都看见了。
与此同时，一直处于高台后方不远处房屋内的城主以及不远处的三殿分殿主同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剑尊者？”人群中，有人惊喜出声。
本就要失去意识的吕正意识忽然清醒，下意识的仰头看去。
在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嗓子顿时间卡壳，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落泪的他，这回眼泪却是好无症状的落了下来，他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哽咽着出声：“师……父？”
剑尊者已经试过了，他无法靠近他，只能在他旁边站定。
他面色慈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嗯，是我。”
吕正的神色顿时惊慌：“你…你快走啊！”
万一被冰尊者给发现了，那就完了！
他反正是烂命一条，可是师父这时候出来，无异于是在赌命啊！
剑尊者没有回应他，反而轻轻蹲下：“抱歉，这些年苦了你了。”
吕正：“我……”
这一刻，他哭的像是个孩子，口中反复呢喃着：“对不起……徒儿对不起你多年来的栽培，对不起……”
剑尊者抬了下手，又默默放下去：“你没有对不起为师，你做的很好，师父应该谢谢你才对，你放心，当年的仇加今日只恨，你师弟都会帮我们报。”
吕正目光看向了叶安川：“那是……”
剑尊者点头：“是的。”
吕正笑了笑，只是鼻涕横流的，看上去很是狼狈：“难怪我刚才就觉得他很好，真好啊……”
真好，师父没有怪他，而且还有了新的，更优秀的继承人。
真好……
他缓缓闭上眼睛，彻底没了意识。
剑尊者动了动嘴唇：“正儿……”
但地上的人，已然没了回应。
片刻后，地上的尸体开始消散，很快便彻底化作了飞灰消失不见，地上只剩下了被血染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