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都是纱布。
一瞬间，她的小脑袋瓜里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她没死？真的被人给救了？
难道…她昏迷前看到的那个人，看到的光明…是真的？
毕竟那个秃头可不会让人来给她治伤……
其实她早该麻木了，虽然年纪小，可她受这样的毒打已经快一年了。
他们要她听话，好好训练，学习杀人。
可她现在才五岁，一年前仅有四岁的她又怎么可能坚持的下来？
于是三天两头的挨打，死亡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即便如此，在想到她被救了，能够摆脱那个秃头，摆脱毒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到底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能有多坚强？
眼泪在眼眶中一直打转，根本忍不住，但她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打开，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女孩愣了一下，费力的坐了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偏头看过去。
那人在自己脑海中朦胧的身影，逐渐清晰。
L正走过来，对上她红润还汇聚着泪珠的眼睛，目光一顿：“哭了？”
话是疑问，却带着几分肯定。
女孩多看了他两眼，这是救命恩人，得记住。
然后才摇头：“才没有。”
他人在床边坐下。
就在女孩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男人忽然伸手将人揽入怀里，一手搭在她的肩膀，另一手则贴着她的后脑勺，语气平缓：“哭吧。”
女孩鼻子一酸。
明明他的声音那样平静，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可是却恰巧说到了她的心里，她再也忍不住抱住他呜咽的哭出声来。
连哭声都是隐忍的。
L不说话，任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衣服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渐歇，小女孩儿打了个哭嗝儿，不禁面色微红，尴尬的不行。
“叫什么。”
在她暗自丢人的时候，她听见男人问她。
她小声回答：“殷染月……”
说完后抬头看L，问：“你呢？”
“L。”
殷染月小嘴一抿，这是杀手代号吧？
L没再说什么，他起身抬手将她脸颊上的泪痕抹去，然后转身离开。
殷染月坐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内心有些失落。
她不会又要被抛弃了吧……
想到这里，她低垂着头，缓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身上穿的是病服样式的衣服，两只手包裹的严实。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鞋子，看了看光秃秃的脚丫子咬了咬唇。
没鞋就没鞋吧。
因为手有些不着力，所以她踮起脚，努力的开门，折腾了半天，身上都出汗了，才勉强将门打开。
一条缝隙，伴随着的是扑鼻的菜香，饭香。
咕噜噜…
她小脸通红，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巴。
好香啊…
她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吃过饭了。
先前那个秃头说什么养了她两年，其实后面一年最多也就是给她吃个馒头，偶尔一次吃肉都是在她训练得到好成绩的时候才会有……
她悄摸摸的出门，蹑手蹑脚的朝大门走。
这间房子很大，三室两厅两卫，她人小，步子也小，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前，半倚着门框，淡淡的看着她的L。
殷染月脚步一僵。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能从那个秃子手里将她给带出来的人，能简单吗？
所以他到底是救命恩人，还是说……
她想起来了，她好像听到秃子叫他L神！
神……
能被称为神的人，在整个杀手界就一个，她听秃子絮絮叨叨的提起过。
“咕咚…”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瞬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他的好能是真的好吗？
一开始没训练的时候，秃子也是对她很好，给她买新衣服，买好吃的，可是一训练就非打即骂。
可是……他都被称为神了，自己一个小不点，应该对他没什么用吧？
在殷染月小小脑袋里，她只知道神，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她内心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竟是小孩，也就是比其他孩子惨一点，懂得稍微多那么一丁点。
其他的她都考虑不明白。
她不知道那个秃子为什么突然对她非打即骂，不明白杀手是什么。
也不知道杀人是犯罪的，因为没人教她。
她只知道训练太累了，秃子回回都让她得第一，但她真的做不到。
一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委屈。
大人都是这么容易变的嘛？
“过来。”男人缓缓开口，声音淡漠。
殷染月一个激灵，直接小跑过去，然后在男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大腿。
小姑娘抬起头，眼巴巴，泪汪汪的望着他：“我不跑了！你别打我好不好？”
她想，这个人是神啊，他不是秃子，他应该跟秃子不一样吧？
能不能不要打她了。
L顿住，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吓到了对方，他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会。”
“真的吗？”她还不会隐藏心思，眼睛里明显带着些怀疑。
“恩。”L将人抱起来。
殷染月缩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
这个人的怀抱，好温暖。
比被窝里还要暖和。
他这么温暖，那天她还在他身上看到了光，他一定不是坏人吧…
她咬着下唇，眼睛有些湿润。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还会这么委屈，这么多眼泪。
因为哭的越厉害，就挨越狠的打。
在哭过一次之后，她都不哭了。
男子将她放在了桌前，又转身回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她眼睁睁看着L从厨房里端出来一道道菜。
鸡鸭鱼肉，很快就占据了整张桌子，整整二十道菜。
而后L坐在她身边，道：“吃什么。”
殷染月望着满桌子的菜，睁大了眼睛简直有些不敢置信：“这……我都能吃吗？”
“恩。”
“那我要吃这个！”
男子不说话，伸手夹菜喂到她嘴边。
小姑娘手没法用，只能让他喂。
殷染月眨着眼睛，张嘴把东西咬住，嚼着嚼着怎么就觉得有些酸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喂她吃饭呢……
她心想，不愧被称为神，他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