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玲的哭喊声随风而来,米素素忍不住搓了下手臂,讷讷道:“真不明白,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人要为爱痴狂,爱情这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方若华摊开手,也是无言以对。
她更不懂,实在回答不了李金玲的问题。
“要不给你科学解释一下,最基本的一种爱情物质称为苯基乙胺,简称PEA,只要给你检测一下,你在面对什么人的时候,PEA分泌的最多,那么错不了,你和他之间就产生了爱情。”
米素素忍不住飞了个白眼给方若华。
“我们海蓝的研究还表明,两个人搭档为了增加默契度,可以通过装备建立感应,让彼此之间的磁场更接近,身体电磁波的波动频率趋于一致,两个人会自然而然心意相通,做事更有默契,照你这种科学解释法,那么两个搭档之间肯定也是爱情无疑?”
“刘莉姐以前的搭档,特默契的一个,比她大二十岁,也是位女性,两个人难道要去结婚?”
米素素鼓着脸,“切!”
俩警察听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在那儿逗咳嗽,一时都无语。
楼上的小丫头还在那儿寻死觅活,这两位就这么不把爱情当回事,要是让上面的那位听见,恐怕对方更要觉得自己深受侮辱,说不定会跳脚。
说话间,方若华和米素素就上了天台。
天台上有三个警察在,都站在门口,其中一个一手拿着喇叭,一手拿着手机,大冬天里被冷风吹着还一头的汗。
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都微微颤抖。
“玲玲,你快下来,别闹了,不就是个男人?你喜欢什么样的说话,妈给你找。”
“看看妈身边这个,身高一米八七,一百七十斤,一点都不胖,一身的肌肉,学历也高,人家宾夕法尼亚毕业,高材生,要不妈介绍给你认识?”
米素素:“……”
李金玲大哭:“妈,你别跟着捣乱,我要见周岩,周岩,周岩,周岩!”
她抱着头大喊,身体在楼边摇摇欲坠,***妈登时闭嘴,生怕把女儿再刺激得狠了,一不小心掉下去。
“好,好,要周岩。”
***妈气得冲警察怒道,“周岩是谁?麻烦你们快把人找来。”
周岩也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水木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和李金玲是高中同学,据说当年就是他们学校的男神,家里条件非常好,周父和周母都是大学教授,周岩毕业以后和几位同学一起制作了一款游戏,以此起家,目前开创的公司发展良好。
现在来说,周岩也是S市赫赫有名的杰出青年企业家,网络名人。
唐深虽说对方若华和米素素两个小姑娘实在有些疑虑,但上面的吩咐还是要听,连忙低声解释道:“我们和周岩取得了联系,但是周岩给出的反应非常不妙,他只说自己早和李金玲分手了,现在非常爱他的现女友,宋静雪小姐,并且已经准备好求婚,很快就要和宋小姐结婚。”
“周岩提起李金玲来,非常不耐烦,语气和态度都很不好,我们的专家认为,目前不适合让周岩来到现场,他要是来,只会起到负面作用。”
郑海桥说起此事,也很奇怪:“我特意和周岩,还有李金玲的朋友们打听过,他们两个人确实是男女朋友,而且从高中开始就谈恋爱,两个人的感情很好,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听说前阵子周岩刚刚买下自己的爱巢,正在辛苦装修中,打算今年年底就和李金玲结婚,结束两个人十多年的爱情长跑。”
“他们那帮老同学都说,这两个人谈恋爱以来,就没怎么吵过架,斗过嘴,一直甜甜蜜蜜,特别让人羡慕。”
“宋静雪也是他们的高中同学,还是一个班,只能说彼此都认得,但周岩和宋静雪没有多少交集,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他们那群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周岩忽然和李金玲掰了,很不可思议,掰了还不算,竟然还和宋静雪在一起,那就更离奇。”
米素素看过宋静雪的照片,想了想道:“要是我男朋友,呃,快要结婚的男朋友和我分手,找这么一个人,可能我也会想不开。”
她顿了顿,又道:“不对,这至少说明那俩人确实是真爱,我还是祝福得了。”
米素素脑洞大开,不知道拿这理由劝劝李金玲那姑娘,她会不会想得开一些?
宋静雪和李金玲完全是两类人。
李金玲此时立在风口,满头乱发,一身狼狈,哭得眼睛红肿不堪,可她依旧是个美人。
乌发如墨,打理得漂亮干净,衣服虽不怎么奢华,但也是正经的高档品牌,画得裸妆很精致,便是哭花了妆容,还是能看出那精致的品位。
宋静雪呢?
米素素和方若华把她的档案都快翻烂了,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典型的宅女,性格内向,一米六的身高,一百四十斤左右,其实不算特别胖,但是梳妆打扮都比较寻常,长相只能说很一般。
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女孩儿,再和李金玲对比,都不会觉得两个人有什么可以相比的地方。
更不要说两个人的家世。
李金玲正经白富美,宋静雪遇见刻薄人,说不得要被评一句土肥圆。
周岩能舍李金玲,选宋静雪,这要真成了,米素素觉得,她或许能相信真爱这种东西的存在了。
米素素身为外人还能乱想一气,李金玲显然是想不通。
“周岩,周岩!”
她一边喊,一边哭得崩溃。
“宋静雪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怀孕了,我有孩子了!”
她直起身,拼命捶打自己的肚子。
几个警察吓得脸色都开始发绿。
方若华叹了口气,米素素也长叹,叫了一声唐深:“给我们若华找根绳子。”
唐深满头雾水地要了条安全绳递过去,就看方若华拎着绳子向前走了几步,对抽抽噎噎的李金玲一笑:“走吧,回家睡一觉,明天一醒,天下太平。”
绳子瞬间飞出去把李金玲捆成粽子,拖了过来,李金玲的哭声一止,抽了口冷气,不停地打冷嗝,一个接一个,满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方若华。
唐深和郑海桥也吓了一跳。
郑海桥打了个冷颤,偷看了方若华一眼,低声跟自家上司道:“哥,这俩什么来头?”
唐深嘴角抽了抽,一脚飞出踹到郑海桥大腿上:“愣着干嘛,赶紧带回局里,好好教育教育。”
李金玲连绳子一块儿到了警察手中,还啜泣个不停,哭得不能自已。
“就算你们今天救我,我见不到周岩,明天一样死,你们救我一次,还能救我一百次?”
唐深:“……那还真不能。”
他们管天管地,真管不了别人自己找死。
但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这激动的小姑娘说,你下回再寻死找个没人的地方,也别大喊大叫的,惊动了别人再报警,他们就得出警,那还是得想办法救她。
唐深看这姑娘不像开玩笑,真要说话不合适,对方要万一再出事,他恐怕还要担责任。
如今也只能叮咛几句:“通知一下这孩子的家长,最近这孩子精神不稳定,多陪着,多看着点,别再出事了。”
米素素拽着方若华,她体力比别的同学差很远,从来体育课都差不多在不及格的边缘上徘徊,这会儿真有点累,整个人挂在方若华的肩膀上:“下面,我们去找宋静雪?”
其实早该找宋静雪,只不过学生的假期作业,校内给的支持实在不多,要找人,还是请警方帮忙更方面。
一边说话,一边下了楼,刚一出小区大门,李金玲忽然嚎啕大哭。
小区对面树下站着一男人,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此时抽了一地的烟头,抬头看过来,目光冷冽。
“你要死?”
男人忽然道。
几个警察都一惊,李金玲就剧烈挣扎起来,拼命地踢打:“周岩,周岩,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想死的话,麻烦你死得远一点,不要给我们带来麻烦,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我们两个人早就没有感情,我喜欢的是静雪,如果不是你,静雪已经答应和我结婚,你明白吗,我爱静雪,希望你能自重一点,你发疯也好,想怎么样也好,不要来搅合我的人生。”
周岩目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戾气,板着脸,神色凝重,似乎也隐隐有痛苦之意。
周围一片静。
唐深猛地回神,迅速伸手抱住李金玲,李金玲的身体软得和一滩泥似的,整个人就瘫在人行道上,连哭都哭不出声:“我发疯?我不自重?孩子呢,我们两个孩子……难道你也不要了?”
周岩蹙眉:“你不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栽给我,你就是怀一千个孩子,也和我没关系吧!”
他一脸的不耐烦。
李金玲彻底没了声音。
方若华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逡巡半晌,忽然道:“宋静雪在哪儿?”
“机场,她说要离开S市。”
周岩的脸上有几分痛楚,“不过不要紧,无论她去哪儿,我都会和她在一起。”
“走。”
方若华拿了手机打电话,示意米素素去开车,“刘姐,我现在怀疑宋静雪有类似精神控制的异能,她目前人在机场,能不能派人拦一下?”
刘莉也是焦头烂额:“行动队的人……算了,你和素素离得最近,你们先去,我让上面和机场沟通一下,不会让她上飞机的。”
“小心点,如果宋静雪表现出杀伤力,那么能打得过不要留手,打不过别硬抗。”
“知道了。”
方若华和米素素直奔机场。
唐深也把李金玲交给自己手下,领着郑海桥和几个警员紧紧随在后面。
他是接到命令,协助方若华二人查这个案子,虽然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这案子有什么好查的,可既然要求了他们去协助,那总得做出个样子来才好。
去机场的路着实不近,好在警车开道,走得还算顺利,方若华和米素素赶到机场的时候,宋静雪已经被机场的工作人员扣住,老老实实坐在休息厅里。
米素素登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留不住她呢。”
她总听自家学长们说起那些异能者闹出的各种乱子,这些人个个都有底牌,总是在自己这一方稳操胜券的时候,出其不意给他们狠狠来一巴掌。
这种事发生了太多次,以至于但凡是遇见有异能者搀和的事件,大家就免不了提心吊胆。
此时见到宋静雪,米素素就发现她和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既一样,又有点不一样。
宋静雪穿着一身雪白的棉服,戴着个护住耳朵的大帽子,略显得有些胖,眼镜是特别普通的金边眼镜,低着头,显得有点焦虑,有点心不在焉,还有一些害怕。
她在档案里的确是这么一副普普通通的形象,可就她做出来的这些事,轻而易举抢到白富美男友的壮举,这人实在应该非常得意才对。
方若华伸手挡了下米素素,让她在外面等,自己上前走过去,略一弯腰问道:“宋静雪?”
宋静雪浑身一颤,怯怯地抬头,目光落在唐深等几个警察身上,哇一声就哭了。
“我就知道,这肯定得出事,一定瞒不过去,呜,呜呜,我跟你们走,你们把我送研究所切片也好,干什么都行,别连累我爸妈,呜呜呜。”
米素素:“……”
唐深:啊?!
方若华脑子里略回味了一遍学生手册,赶紧拿手帕给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捂嘴:“别哭,别哭,总之,你先跟我们走一趟,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宋静雪目中登时流露出惊恐,浑身都发抖,米素素全神戒备,简直有点压抑不住自己喷火的冲动,生怕她被吓到,再失控做出什么事。
不过,这姑娘虽然害怕得厉害,脚都软了,还是乖乖由着方若华扶着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人向外走,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瞧着特别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