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人为刀俎

老者是谁?从叶信的称呼上就能猜出一二,大汉枪王,童渊!

当年在洛阳,他将叶欢引至“入微”之道后便去了蜀中,调教一名弟子。

此后老人家便再无收徒之念,开始云游天下,这一走就是三年。

直到近来年岁渐大,想念几名徒儿,便前来相寻。

其时叶欢尚在匈奴与鲜卑北匈奴联军作战,童渊见之不得径自去了冀州寻赵云。

等他回到晋阳,叶欢却又去了洛阳。而这一次,叶统却不让他走了。

老管家言及自家信公子习武天赋高绝,相请童渊授之基础之道,叶公亦以礼相待。

原本老人家是为了故友之情,再言叶欢也是他的得意弟子,抱着指点之心看了叶信。

“怎么样?你我皆已是风烛残年,就留在此处吧,大公子素来尊师重道,也该为你养老送终。你这老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是倒在外面,可没人给你哭灵。”

叶统笑着言道,从童渊看叶信的眼神他便极有信心,如此良才?何人不爱?

童渊闻言哑然失笑:“聂兄,好像你还比我大一月吧?谁给谁哭灵还说不定呢。”

“好,我倒希望你给我哭。”叶统点点头,二人相视而笑。

那边丁原到了书房,叶公降阶相迎,吕布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叶公背后之人身上。

几乎是同时,张飞的眼光也迎了上来,二人皆是微微一眯,随即恢复正常。

“奉先,还不见过叶公。”丁原回身道。

“吕布见过叶公。”后者闻言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好,果然器宇轩昂,难怪建阳每每提及都称道不已。”叶公颔首笑道,他虽不通武艺,可在面前之人身上,却能感受到和叶欢,张飞,典韦等人一样的气息。

“张飞见过州牧。”张飞亦是上前一步见礼,叶欢不在,这段时日他便随侍老师身边。

“奉先,这是叶公高足,涿郡张飞张翼德,翼德文武双全,屡建战功。”

“翼德兄!”

“奉先兄!”

二人相对见礼,叶公和丁原却觉空气之中有着什么声音。

“此人便是张翼德,据闻他与定边军第一勇将典韦齐名,勇武不在叶欢之下。”

“吕布吕奉先?这家伙气度凝练,必是高手,他是州牧义子,我得留意些了。”

二人心中各自转着念头,吕布心中有着战意,张飞也有。

在老师身边除了学习、尽孝,张辽典韦皆有让他保护叶公之意

,却不能似在军中那般好勇斗狠。

于是乎叶公丁原对谈之时,这两人时不时就要对视一眼,似想把对方看透。

一番相谈约有大半个时辰,丁原告辞之时,叶公要亲自相送,后者急忙阻止。

最后是张飞代老师将二人送到大门,此刻吕布有些忍不住了。

“翼德兄,闻兄乃定边军有数猛将,布亦自幼习武,不知可有机会向将军请教?”

丁原闻言微微皱眉:“奉先不可无礼!”

张飞一笑:“州牧言重,奉先兄不必客气,他日有暇,你我切磋一番便是。”

“多谢。”吕布抱拳谢过便不再言语,陪着丁原上车去了。

张飞站在门前,目送车仗远离,这才回了书房,叶公正在等着他。

“翼德,你观丁州牧今日来意若何?”

“老师,飞觉他来是言州事,可言语之间却不无打探兄长之意,似乎另有所想。”

叶公微微点头,他亦觉得丁建阳与往日略有不同,张飞观察却也仔细。

“翼德,坐下,为师有话问你。”

张飞这才跪坐在叶公对面,腰杆挺得笔直,姿态没有一丝瑕疵。

“洛阳之事,你已然尽知,给为师说说,汝兄长之应对如何?有何缺

失之处?”

“老师,飞浅见,兄长与诸位大臣联手,以何后代政便是目光深远之举。而那重臣辅政之法更是前所未有,但细细思之,却极为实用,如此便可隐隐制约。”

叶公皱皱眉:“没让你夸他,目光深远?深在何处,又远在何处?”

“何后代政,既安何进,亦安内臣。天子忽然崩殂,大汉此时最需安定……”

张飞一番侃侃而言,听得叶公不住捻须颔首,目露赞赏之色。一开始收他为徒,多半还是儿子的面子,但这几年教下来,师徒二人感情日深,尤其张飞一片忠贞之心!

“翼德,若此时换了你是悦之,将如何行事?”

“老师,飞当真没有兄长那般谋算,朝争权争,太过繁复。”张飞认真的道。

叶公闻言笑而不语,这要换了是别的弟子,哪怕叶欢在面前他都会训斥一番。但张飞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真诚,坦率的近乎可爱。

张飞跟着笑了笑,又正色道:“老师,丁州牧有异常之举,飞想奔一趟大同,寻文远公义二兄相商此事。当真有个突变,也能及时应对。”

“可也,你便去一趟,老夫亦亲书一封,你带给张辽典韦二位将军。

“是!”张飞起身应诺,便为叶公研墨,看着老师落笔,他双眼一亮,不住颔首。

“吕奉先?寻我切磋?怕没有那么简单吧?他日若是战场相见,自然叫你知道厉害!”

洛阳城,安玉宫。

屋内的张让赵忠二人面上都带着淡淡的悲戚之色,昨日,毕让还是伤重不治而亡!让他们在更加愤恨何进的同时,亦是下定决心要实行之前的计划。

王美人似乎有些犹豫,目视张让道:“常侍,此计一行,我们与皇后就再无缓和余地了。”

“娘娘,你觉得我等就算什么都不做,何后会善待你与二皇子吗?”张让冷冷的道。

“娘娘,毕总管护卫二皇子而亡,此时皇后又说了什么?何进毕竟是他亲兄。”

“难……难道就再无别的办法?”

“此时一搏,尚有机会,倘若被毓秀宫渐渐把持朝政兵权,你我就是俎上之肉。”张让摇了摇头。

“娘娘,况且我等只是先传流言,再观何后和何进反应而动,他们若是过分应对,你我便有反制之机。否则的确如同让兄之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赵忠缓缓道。

这一次王美人不再言语,内宫之中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