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总督大人赵尔巽又给张天和所部下了一道命令,大致的意思是说,近期,黑云寨杜立嗣,屡屡派人下山抢劫,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影响极其恶劣,命令张天和所部在一个月内将黑云寨剿灭。
从总督大人赵尔巽处决红马坎俘虏的态度上来看,他对这些土匪是深恶痛绝,绝不姑息,见一个杀一个,抓两个杀一双。
张天和自从被招安以来,心中一直就在担心这件事情的发生,如果说上峰指示其他人去剿灭黑云寨,他不直接参与的话,自己置身事外,那还好说一点,而如今,赵尔巽却直接命令他去剿灭黑云寨,他想回避都回避不了。
他接到命令之后,睡不着觉了,因为黑云寨的杜判官是他的干爹,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多次给他们保安队送钱送东西,可谓是恩重如山,他无以为报,现在上峰却指示他去剿灭黑云寨,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他来找知府大人张锡銮说:“张大人,我最近觉得头晕目眩,上吐下泻,浑身发冷,特来向您请病假。”
“哦?有这等事?”张锡銮端详他,然后笑着说,“据我所知,张统领的身体一直非常好,体格健壮,身体结实,怎么会有如此的症状呢?”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灾害病的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浑身难受,没有胃口,很不舒服,因此,特来向知府大人您请假,恳请您批准!”张天和说。
“那请问张统领请病假,要请多久呢?”
“一个月。”张天和说。
谁知张锡銮哈哈一笑,说:“张统领,我看你这病不像是身上有病,倒像是有心病啊。”
张天和一听他话中有话,于是问道:“张大人,您此话怎讲啊?”
“张统领,我虽然不太过问江湖上的事,但我也曾听说,想当年你没有被招安之前,与那黑云寨有着很深的渊源,杜判官是你的干爹,是也不是?而且,我还听说,这杜判官为人慷慨大方,对你很是不错,非常仗义,把你当作亲儿子看待,你之所以请假,你是觉得你自己不好直接去剿灭他们,觉得在道义上说不过去,是不是?”张锡銮笑着说,“总督大人赵尔巽给了你一个月的期限,令你荡平黑云寨,你却要请假一个月,正好错开这个时间,你这不是有意而为之吗?”
“我——,”张天和长叹了一声,“张大人,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开了,那么,实不相瞒,我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杜立嗣这个人好与坏就不说了,但是,他爹杜判官对我确实是没得说,我实在是下不了手。”
“由此可见,张统领,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呐,”张锡銮说,“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对你这种知恩图报,义气深重的行为表示钦佩,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保安队的大队长了,你是我们官府三营的统领,朝廷的命官,这是上峰的命令,职责所在,谁敢违背?因此,你要转变思想,认清形势,你与杜氏父子之间的关系,那是私事,是小事,而总督大人的命令那是公事,是大事,难道大与小,你分不清楚吗?轻与重,你拎不出来吗?再说了,即使你不去剿灭黑云寨,官府还会派其他人员去剿灭他们,这是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这一点我明白,不过,只要不叫我亲自去剿灭他们,我这心里都会好受一点。”张天和说。
“张统领,你没得选择,自古以来,大义灭亲,多的是,一个月的期限并不长,时间紧迫,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张锡銮说。
张天和回到营部以后,把刘伯度和汤大龙二人找来商量。
“那好啊,这是好事啊,我早就看杜立嗣不顺眼,不是个东西了,正好趁此机会,把他们给剿灭了,你忘了,他害过你多少次了?一开始,你因为百年好合珠宝店的事情,去黑云寨,他说要与你切磋武艺,差点杀了你,后来,我们在奉天抢了蒙匪的军火和马匹,他却带人抢了我们,再后来,他到我们保安队,你送给他大炮,送给他军刀,他却用军刀刺杀你,官兵去攻打我们,我们去向他求救,他却见死不救,拒不发兵,你说他有没有做过一件人干的事,像这种人不把他杀了,还留着有什么用?”汤大龙如数家珍,说起了往事。
“话虽如此,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他是杜判官的儿子呢?即使杜立嗣再不是东西,看在我干爹干娘的面上,我也不能将他赶尽杀绝,否则的话,世人将怎样看待我张天和,岂不是说我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吗?那我还算是个人吗?”张天和说。
“张统领,你说得没错,那杜判官对你确实没得说,比亲生儿子也是不差,如果我们将黑云寨剿灭的话,确实有点交代不过去,但是,上命难违,既然吃了这碗饭,那就得服从命令,所谓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就是这个道理,”刘伯度说,“不过,我倒有个建议或许可行。”
“什么建议?说来听听。”张天和说。
“你就再去拜访一下张锡銮大人,你别看他是个知府,他的能量可不小,你别忘了,他可是袁世凯的把兄弟,你就请他找总督大人赵尔巽再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把黑云寨也一并招安过来,编到我们的编制之下,这样一来,我们的势力也壮大了,杜氏父子的问题也解决了,我想杜氏父子他们也不会想一辈子做土匪的,也想有一条正道可走。”刘伯度说。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但是,杜立嗣能不能答应招安,估计还很难说,他那个人和一般人不一样,疑心太重,只有等到杜氏父子同意招安了,我们才能请张大人帮忙,否则的话,即使张大人把委任状给请下来了,杜立嗣死活不肯来,又有什么用呢?”张天和说。
“那他真是自己想作死,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周折,通过李思哲父子的关系,又花了那么多的钱,好不容易才被官府招安,他倒好,你去给他张罗好了,他还端着架子不来,依我说,我们带兵去把他们黑云寨给荡平了就完了,哪有这么麻烦!他比任占标如何?想当年青风寨三四千的人马,沙俄新式装备,都不是任占标的对手,不也被我们摆平了?”汤大龙说,“难道说他杜立嗣是哪吒,有三头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