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宁坐在床沿上,低声嘀咕:“要是年轻那会儿,我早抄把刀就上去跟他们干了,可现在我有家有子的,实在是怕把全家人都赔进去了啊。
师妹那边,我一会儿就跟她实话实说。
这次,是我对不起她了。
等骆老板这事解决了,我们光景好了,我再攒点钱,帮师妹弄一批最好的货。“”
两口子商议定了,便出了屋。
田嫂说要睡个回笼觉的,这一睡就睡到了晌午才醒。
雷宁把她拉到了一边说事儿。
没一会儿,她就沮丧着一张脸出来了。
“西西啊,咱们这生意只怕不成了,我师兄他老板出事了,我们进不了厂子,拉不了货。”田嫂道。
“那么丧气做什么,羊城又不是只有一家服装厂,这家不行再看看别家,来都来了,总不会就这么空手回吧?
下午我们就去别的厂子转转看看,有合适的就定下来。”林西西不以为意地道。
雷宁适时出现,提醒道:“熟悉的厂子拿货只用给货钱,不熟悉的厂想买货,你得走当地商会的路子,不然人家不会卖你货。”
林西西哦了一声,心头就有点犯嘀咕了。
这个时候的商会,只怕跟以后的商会还不同。
商会成熟之后的确是对买卖双方都有利的存在,相当于一个第三方担保,你通过商会去买货,不用担心买到差的。
你通过商会卖货,也不担心收不回来钱,商会在介绍人之前都会进行验资和打听,确保这人不是个骗子之后才会引荐给出货商。
现在的商会嘛,只怕就是个幌子。当然,这只是林西西的猜测,具体如何,得等真正接触了才知道。
“那商会的人,雷大哥你认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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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商人那一批人是讲规矩的,不过去年老商会那边突然就起火了,几个话事的老人正好在楼上开会,虽然被及时的救了出来。
但全都被烟薰了嗓子,还呛进了肺,听说脑子都不像以前那样醒目了。
所以商会就重新选举了会长和副会长还有干事。
新的商会那批人,我没打过交道,只是听骆老板酒后吐露过,那些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商会办公的地方我倒是知道,就在西关桥头。
你们真要去的话,一会儿我收拾收拾,陪你们一道去。”
两个女人初来乍到,羊城最近也不那么太平,紫荆折了一个分点,一百多人伤的伤死的死,这事闹得挺大的,还不知道其他紫荆分部和总部要怎么应对呢。
此时的羊城,表面平静,实际上风雨欲来。
两个女人出去谈生意,雷宁实在是不放心。
轻则被小混混盯上求财,重则被人设套子套牢人财两失都不是没有过先例。
林西西没拒绝。
多个带路的也挺好。
而且她才揍了两个混混,今天不想再打打杀杀了。
打人也是要出力气,会累的。
累了还得自己出钱买吃的补充体能,算来算去就是个亏。
所以不到必要的时候,她宁愿装淑女苟一苟。
实在欺人太甚的时候,那就弄死了事。
五条小溪穿西关。
其中一条叫泮溪。
它的入口,就在湾湖东门左侧。
向内延伸,全是明清时代遗留下来的老建筑,亭台楼阁,粉墙黛瓦,绿榕掩映。
三桥一景,假山,瀑布,云雾缭绕,幽径迂回,目光所及,全是美景。
商会就在泮溪桥头,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
门口挂着白底黑字木头招牌。
上头的字明显是新描过的。
远看还像个字样,走的一看,十分辣眼睛,跟涂鸦似的。
看上去狂草,却狂过了头,完全认不出写了啥。
林西西心头的期待又嘎的一下降了一半。
进了里面,还没开口说话呢,一个满嘴黄牙的女人就伸手把她往外推:“找谁的?交引荐钱没?拿具名贴没?
排到多少号的?“”
林西西想问人家都不耐烦听,直接把人往外轰,“这地儿不是随便阿猫阿狗就能进的,得找中人保人引荐人,交引荐金,拿到推荐人给的具名贴,排上号,轮到号了才能来访。“
女人趾高气昂的,下巴扬得老高,用两个满是鼻毛的大鼻孔瞅人。
林西西一听,呀嗬,这谱挺大啊。
规矩挺多啊。
这一套流程下来,比见领导人都复杂了吧?
雷宁抄着白话上前交涉,也被女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轰了出来。
“不懂规矩是进不了商会的,打听清楚入会规矩再来。”女人拉了一张椅子,啪的往门口一坐,跟尊守门神似的,摆出一副我不同意,谁也甭想打我这儿进的架势。
田嫂跟林西西嘀咕,这生意不好做哦。
林西西笑了。
世上哪有好做的能挣钱的门道呢?
都是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
哪有人随随便便就成功的呢。
“走吧,回去仔细打听打听之后再做打算。”林西西也没了兴致。
怀孕之后,她除了找吃的,就是想睡觉。
今天的运动量也足够了,她有些困了。
三人往外走的时候,一行人迎面而来。
坐在后头的黄牙女人蹲的一下站了起来,越过三人往前跑,三两下就跑到了来人面前,笑脸盈盈地喊了声:“王副会长,您来啦!”
王副会长。
林西西一听到这个称呼,就会想起王锐。
打眼一看,发现那人长得还真跟王锐有点像。
中山装,大背头,桂花香味的头油抹得亮晃晃的,手上戴着一块金表,脚上蹬着一对甩尖子皮鞋,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黄牙女人迎着那人,一路点头哈腰的。
与刚才那个见人就轰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到三人不往旁边避让,女人瞪着林西西道:“好狗不挡道,没看到咱们王副会长来啦,往旁边让让,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林西西翻了个白眼,“是是是,谁能有你有眼力见啊,毕竟,也不是谁都有当狗的潜力的。”
黄牙女恼羞成怒,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你说什么?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你有眼力见,我自叹不如,望尘莫及。就你这变脸的工夫,堪比大师。
就你这溜须拍马的工夫,马屁精都输你半筹。”
“你嘴这么臭,我给你撕了去!“黄牙女人说着就要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