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西笑着拿出剩下的硝石粉，又让田嫂去找了两个大水桶，像之前那样如法炮制。
很快，两桶冰就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下子，就连雷宁也不住说神奇，边说就边若无其事地拎着一个水桶走了。
雷虎看了看手里的冰盆，又看了看明显大上很多的水桶里的冰，扁着嘴说田嫂子忽悠小孩。
“你是不是知道还有更多更大的，才把这盆里的那么爽快就送我的？”
“嫌小是不是，嫌小你还我啊。”田嫂伸手就要去端盆。
雷虎怕大的要不着小的又飞了，赶紧抱着盆往自己那屋跑，砰地一下关上了门，说要睡了。
田嫂这才拉着林西西的手问：“西西啊，之前在清江哨所，热得不行的时候，也没见你做这玩意儿啊，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啊？”
“那会儿没钱啊，这硝石粉也不便宜的，虽然制冰快，可是成本也高，没钱享受不起呢。”她那时候连饭都要挨家蹭，哪有钱买硝石粉啊。
“贵啊，那以后还是少做这个吧，省点是点。”田嫂有些内疚，“早知道，刚刚就大声嚷嚷着让你多整点了。”
林西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拍着田嫂的肩膀，道：“没事儿，我快暴富了，这点小钱，咱们花得起。”
那表没落到别人手里，也已经确认了位置，只是那边封锁了，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能取回来，但迟早也会回到她手上。
田嫂不知道这事，只以为林西西在说做服装生意的事呢，她心里有些没底，“这衣服也不知道批回去好卖不好卖呢，哪里就那么容易暴富了呢。
还是先不要想太好，免得结果太差的时候接受不到。”
凡事不要预设太高的期待，不期待，便不绝望。
这话倒是至理名言。
“没事，你莫担心，服装生意可才刚开始，还没进入井喷式的黄金时期，不说多了，再赚二三十年，妥妥的。”
“那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批衣服？”
田嫂子是个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主。
这天晚上她怕林西西睡懒觉起不来会的耽误去批衣服，很早就催着她睡了。
做为现代的夜猫子，躺床上说睡都要刷手机刷到凌晨的人，让她晚上八点就睡，真的不亚于是个酷刑。
房间里有了冰桶，凉丝丝的，倒是少了些许闷热。
田嫂倒是倒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西西徒劳地睁眼闭眼，就差把帐看出朵花来了，愣是睡不着。
开放才没几年，羊城的服装行业刚刚起步，很多人还战战兢兢的不敢投入资金去做，只有少数几个大胆大有魄力的开了厂子。
雷宁的老板骆云浮就是80年就毅然停薪留职，放弃铁饭碗下海的一批商人。
他原本只是个采购人员，揣着介绍信坐着绿皮火车，四处替单位采购。
正因为去的地方多了，见得多了，眼光也比普通人长远一些，胆子相应的也大了起来。
拿着三百块钱就敢去买布料，自己画图，打版做样，然后背着去街上售卖，因为样式新颖，价格适中，质量尚可，慢慢的打出了点名气。
开始就是一家人做，骆云浮买料，妻子做裁缝踩缝纫机打样，老妈老爸几个孩子，一人背几件去当街售。
后来，他认识了一个银行里工作的职员，听说可以贷款，就麻着胆子背着家人把家里的田地房子全抵押了贷成了款子，招了些心灵手巧的女工，开起了厂子。
他这人也狡猾，那年月乡下多的是吃不起饭的人家，好多人家也重男轻女，很多乡下的女孩十一二岁就没读书了，在家里干活，任劳任怨的。
他专招这种穷人家的女孩，给个五毛钱一天，人家都争着要来上工。
自己挣上了钱，混上了温饱还可以补贴家用，最重要的是有了价值，家庭地位也慢慢的有了。
女工们就益发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生怕被辞退，再回到原先那种饥一餐饱一餐还没钱使的日子。
云浮服装厂的竞争力就展现出来了。
从十几人的小作坊，慢慢变成三十几人，又过一年，就成了五十多人，一百多人。
骆云浮挣了不少钱，名气也和厂子一样慢慢日渐变大。
隐隐成为了当地的一个活招牌。
跟几个香江老板开的厂子都能有一争之力。
雷宁写信的时候就跟田嫂子说过，云浮厂的服装在附近几个省都销得很好，田嫂子这才心动了，想来批点回清江去试试。
林西西睡不着，就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以前八九十年代那些知名的服装企业。
她只知道八十年代中，羊城就有一条很火的服装街，干批发的老板好多都成为了第一批万元户。
但是云浮服装厂的名字，真的好像没怎么听过。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西西就被田嫂子硬扯了起来。
迷迷糊湖的揉着眼睛出去一看，雷宁老婆都已经把熬好的白粥在往饭桌上端了。
她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怕是才六点都不到啊。
这些女人晚上都不睡觉的么，起这么早。
昨天晚上雷宁那屋可没少折腾。
这雷宁老婆的体质倒是顶呱呱呢。
闹腾那么大一歇，还能这么早起来煮粥。
清粥配咸菜，简简单单就是一餐。
田嫂子和雷宁说要去云浮服装厂看看时，雷宁的脸色有点僵，过了好半晌才道：“要去厂里参观，得先跟老板打好招呼，不是现说就现去得成的。
你们在家等着，我先去问好了再回来带你们。”
田嫂不住说好，完全没发现雷宁眼中满是苦涩。
林西西倒是发现了，不过她没吱声。
雷宁是个好面子的人，他不主动说，她也不好揭人短。
不过雷宁前脚走，她就后脚说要出去转转，悄悄地跟了上去。
雷宁走到河边，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看着对面的一座两层小楼发了一会儿呆，过了小半个钟头，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照原路回家了。
林西西看了看对面那小楼一眼。
招牌被人砸了，只勉强看得出来一个厂字。
几个腰间挂着木头牌子的混混在小楼边上蹲成了一排，一边抽烟一边开着黄腔，讨论着今天晚上抓骆老板的哪个女儿来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