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李大花手劲大又心急，门被她拍得哐哐响。
“大姨，啥事？”林西西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却没有来开门的意思。
“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咋睡了这么久还不起？”李大花担心地问。
“没有啊，我在试新买来的画笔颜色，地上摆了一地的颜料，有个颜色一直调不出来，我正在想招呢。
你要进来的话，得等一阵子，我先把地上的颜料盘子收一收，不然你一推门这三十块的画笔加颜料就全撞一起废了。”林西西的声音很精神。
“三十块啊，这么贵，我就是担心你，没啥重要的事非得进门不可，你不用收，等会儿我做好饭再让五湖来叫你吃饭啊。”李大花听林西相没事就放心地摘菜去了。
地里的碗豆尖再掐一茬就要开花结豆了，林西西爱吃这个，她得趁天还没黑尽去掐一把回来打汤。
上回林西西给的钱还有剩，李大花掐完碗豆尖回来顺便从菜地旁边的那家人那里买了一拾鸡蛋回来。
鸡蛋打散搅匀，油热下锅一煎，香气四溢。
五湖和四海早早的守着灶头，一边往柴灶里填柴，时不时立起头往吃锅里看。
五湖大些还好，四海产直接馋得口水都出来了，哈喇子流了一衣服。
“奶奶，奶奶，给我尝尝咸淡。”四海叫着。
李大花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拍掉他伸过来的手，笑道：“烫掉你的爪子，这是滚油锅，你野人变的啊，等菜上桌才准吃。
回回都是菜板痨，做的时候想吃慌了，到桌上都过了瘾头了。”
鸡蛋煎得金黄喷香，掺一瓢水进去烧开，下洗净的碗豆尖，再下点盐，一锅美味就成了。
林西西在屋子里都闻到了香气。
干了一下午的活，她也有些饿了，被这香气一引，活也干不下去了，推门走了出来又顺手拉上了门。
饭也做得了，四个人往桌子边上一坐，三个人坐凳，一个人坐轮椅。
桌上摆着一个烩酸菜，一个炒粉条，一个碗豆尖蛋花汤。
黄的是酸菜，白的是粉条，青翠欲滴与金黄相伴的是蛋花汤。
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林西西等着李大花夹了第一筷子之后就和五湖四海开动了，咔咔一顿造，不过十来分钟，风卷残云，菜碗里就光溜溜的了，连连鸡蛋汤最后一口都被四海捧起来喝得一滴不剩下了。
……
程止戈蹲在韭菜地里，扶了两天的韭菜才占巴掌大一块地。
休息室里早没了任何动静气。
他慢慢地扶着。
徐沪生邪气地笑着，略显苍白的脸上尽是得意。
“你程止戈也有今天！人家要走，全哨所的人都知道，就瞒着你，送都不想让你来送，还专程把病弱的我都叫起来开车，你说她是你的人？你这是白日发梦没睡醒吧？”
程止戈手上动作一停，慢慢地抬起眼来。
那是一双冰冷凛冽的眼，瞳孔慢慢地收缩成一条冷厉的线，朗艳独绝的脸庞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却无端的让人发怵。
徐沪生跟他对了个眼，心头咯噔了一下，嘴里话本能地戛然而止。
程止戈慢慢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
徐沪生止不住的往后退了半步。
“程止戈，你别发疯，这可是在清江哨所，我是审查员，你就是个职级比我还低的特战大队队长。”徐沪生道。
“不要沾惹我的女人，不然你爸就是顶天那位也保不住你。”程止戈说完，大踏步走了。
到吃晚饭的点儿了。
程止戈走到操场训练器材那边就看到一个孩子一溜小跑的往这边跑来。
“陈前进，你到吃饭时间不回去吃饭，又跑营区来做啥？”陈卫国刚从饭堂打了饭，端着两个铝饭盒准备回家属楼就看到了自己家那个皮猴儿子，赶紧叫住他。
“我帮魏婶婶给姨姨送饭，爸，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陈前进跑得更快了。
陈卫国挥了挥手，笑道：“臭小子，快去快回。”
“不用去了，林西西走了，上午就去清江城里了。”程止戈伸手把陈前进拦住，“饭菜倒了也浪费，给我。”
陈前进不肯，“姨姨教过我，凡事不能只听别人说就信，得自己去确认清楚再做打算。你说她走了就走了啊，我去瞧瞧才知道真假。”
程止戈定在原地。
陈前进去确认了回来的时候人就蔫巴了，垂头丧气的，一边走一边踢着操场上的小石子。
走到程止戈面前时，气鼓鼓地把饭盒往他手里一塞，埋怨地看着他：“肯定是你又惹姨姨生气她才走的，我们全哨的人都喜欢她，想要她留久点，你不帮忙，非得气走他做啥？”
“我也想她留下的。”程止戈揭开饭盒狼吞虎咽，第一次觉得饭菜无味，尝着还有点苦涩。
陈卫国看着程止戈这味同嚼蜡的样子，止不住的摇了摇头：“当时怎么劝你你都说绝不后悔的啊。”
“教导员……”程止戈望着陈卫国，“我不懂，你教教我，帮帮我。”
陈卫国看了看在一边支着耳朵偷听的陈前进，把两个饭盒塞给他，拍了他的屁股一下，“把饭带回家，我一会儿就回来。”
陈前进哼了一声，冲程止戈又做了个鬼脸，“这么大个子，追个女生都不会，还要我爸教，你羞不羞？”
陈卫国作势要打，陈前进就跑，一溜烟的跑掉了。
陈卫国假意追了两步就又笑着回来了，把程止戈拉到一边的角落里讲话。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啥叫不懂？你这么大个人，二十多岁了，未必还真不懂男女之间那些事儿？”
“我懂枪，懂杀人制敌，不懂女人。”程止戈道。
“果然，看上去再能干的男人，遇到女人也都是个愣头青。我之前跟你提过一嘴，说女人伤心了就跟那玻璃被打碎了一样，其实有的女人哄一哄骗一骗再那样几回，心也就慢慢的套回来了。
林西西有些不一样，我不知道这些招有没有用，不过，你可以试试，但是有一点，要懂看形势，不要胡来。”
“我今天……把她抢回屋，想那样。我听嫂子们说，有个孩子就能套住孩子妈。”程止戈说。
陈卫国瞠目结舌，指着程止戈，半天说不出话来。
“报告教导员，报告程大队……”一个哨兵一边冲一边喊。
哨兵一喊，准没好事。
陈卫国赶紧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