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止戈浑身透着冷意,定定地看着闻一甲。
地方上的事地方先解决,地方出两名本地审查,隔壁战区顶多抽一个过来监督主导。闻一甲就是隔壁战区的,本身又是干审查这块的,他来很正常。
可徐沪生,京城的人突然来到偏远小清江,还参与这场审查。
到底是林西西和卫老走太近了,京城的人不放心,非要过来查个底掉,还是徐沪生又要玩什么阴?!
闻一甲一提徐沪生程止戈就烦了,他又慢慢地坐了回去,稳坐钓鱼台般道:“你赶紧实话实说,我们这边早点结束,林西西也不用被吓太狠。
你又不是不知道徐沪生的行事风格,他是半点怜香惜玉的心也没有的,跟你一样,不,应该是跟你学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程止戈沉默了。
那天晚上,他看着林西西手里的半块饼子,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她一翻身,饼子就掉了下来。
他本能地一抄,捏着饼子又坐了回来,鬼使神差的就觉得自己饿了,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等到回过神来时,饼子吃没了。
后来,没一会儿,林西西就醒了,他窜回了里间的地铺上,紧闭着双眼。
听着林西西在外头翻翻找找,找她的饼子。
后来,她又以为是老鼠偷的。
就在这个时候,睡梦中的卫老咳了一声,林西西轻轻摇着轮椅进来,给卫老切了脉,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弯腰伸手来摸他。
他屏住呼吸直挺挺的躺着。
那软乎乎的手指在他嘴唇上抹了一下。
他还没回神,林西西已经伸出没受伤的那只脚用脚踩他了。
那饼子有馅的,黑芝麻,花生碎炒制过再加了白糖的,芝麻和花生炒的时候会有一点点油气。
他偷吃了饼子没来得及擦嘴,被林西西发现了。
后来她就问他,赔不赔?赔多少个。
他说,今天27号,今天不算在内,从明天开始到月底,每天赔她十个。
林西西突然就说她现在就要吃,还要吃魏嫂子亲手摊的。
就那么巧,小江城拉练的队伍也歇在蒋家镇,发现了三辆虽然改了牌但是有些眼熟的吉普车,出于谨慎就派了个人过来查探,半夜就做了交接。
他离婚后也看了些书,知道女的有时候要个东西就非要要到手,迟一刻都不行,他是真的带人回来吃煎饼子的。
只是路上,林西西怀疑他驾驶技术,说上次开车都歪歪扭扭的,还说这车不行,一百码都跑不到。
他被她拿话拱着,就那么越来越快,飞跑着到了清江。
她突然赶他下车,他也以为她是突然发脾气,他根本不知道她要车是去医院抢医生抢药失设备的。
直到回到哨所,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看到岗亭处的两具尸体,他才惊觉林西西那不是在发脾气,她好像真的知道要出事才让他回来的。
但这种事,就像这场审查一样,说不清楚缘由的话,就会十分麻烦,极有可能被误判为蝶子。
再加上林西西突然改变的口味,突然凭空出现的医术……
这对林西西来说,完全是个不利的局面。
但她足够聪明,要是徐沪生没来,她或许能找到办法过关,可是徐沪生……
“这事是我主导的,我梦到哨所被袭击了,醒了便有些烦躁,就偷吃了西西的饼,然后借机带着她回来了,因为只是个梦,我不可能提前上报预警,只能自己去确认。”程止戈道。
闻一甲认认真真地看着程止戈,再三确认:“这事不小,你确定要这么说?万一林西西那边审出不一样的东西,你俩都得完。”
“就是这样的,这事说起来太荒诞,就我自己知道,林西西只是跟我回来吃饼的,医生也是我骗她说叫人来一起吃饼,顺便把药取回哨所,她就是帮了我个忙。
带上医生,万一用得上呢,我就这么想,所以就让她去找人来哨所吃饼子了。”程止戈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件事的性质到底有多严重,他还是坚定的把林西西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
她想要自由,不会喜欢被人当成蝶子监控着过一生的。
闻一甲记录好之后,让程止戈呆着,又去了隔壁。
……
闻一甲过来的时候,徐沪生和冯琴正满脸无奈地看着林西西。
这家伙,自打进来后,听完问题后,就一个字也不发的坐着。
眼观鼻,鼻观心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弄醒之后,她还是一脸困顿,反正就是不说话,要睡觉。
弄醒三次之后,冯琴的节奏被完全打乱了,只能问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一天一夜没睡,困哪,先让我睡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问啥答啥。不让我睡,我脑子里中浆糊似的,说的话会很难听。”
冯琴就要听听这话多难听。
听完之后就自闭了。
这姑娘嘴忒毒了。
闻一甲审完过来了,她还在睡。
闻一甲就把程止戈那边的情况压低声跟冯琴说了说。两人是在屋子最边角的地方说的,声音小到冯琴都要凑近了侧耳听才听得清楚。
离着六七米远的林西西无论如何都听不到的。
两人说完,又等了五分钟,半小时到了。
徐沪生趴到林西西旁边,冲着她的耳朵吼了一声。
林西西浑身一颤,腾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到时间了?好吧,开始。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有一个小玩意要展示给大家看一下,你们看了之后,一切都明白了。”
林西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来,这东西是个金属盒子,一头还吊着两条绿色的线,线的一头,有一个小小巧巧尾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团。
看到这东西,闻一甲三人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一下,如临大敌地看着林西西。
“这玩意儿,你们做审查的肯定不会陌生,对了,别紧张,这不是你们装的那个,你们有设备可以收音播放出来吧?”林西西平静地看着冯琴问。
冯琴是个女同志,心思细腻,林西西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她脚下有个黑色布箱子,大小正好可以装下一个窃听设备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