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片区域被轰炸的消息时,他还在演算数据,写下最后一笔之后,他的手抖得像过了电似的。
心也颤得像下一刻就要蹦出胸腔。
林立的房屋,热闹的大街,只剩下一片废墟,和满大街的残尸断臂,甚至是一堆一堆焦黑的碎肉。
有的直接被炸弹爆炸时的高温气化掉了,只在地上留下一个人形。
那个卖菜的摊子,就在爆炸的最中心。
卫老后来才知道,她的妻子上午才去过医院,验出身孕,难怪她那天一直话很多,站在窗户边向内张望了三四回。
回回都被他驱赶走了。
他站在废墟中,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
“秀芬,秀芬。”
没有人再会回答他了。
卫老突然闭上眼睛,呼吸急促,脸憋得通红。
林西西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死命掐他手上虎口。
卫老很快收敛心神,缓了过来,和蔼地看着林西西问:“吓着了吧?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妻子。”
林西西表示理解。
她在传记上看过,卫老的妻子在一场轰炸中尸骨无存。他从此后就孑然一身,拼了命的研究武器,为胜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一直不相信妻子死了,活在自己的执念里。
孤苦四十余年,完成了使命,退休之后才腾出时间要走遍全国,寻找那个不可能存活下来的人。
为了怕麻烦国家,怕每到一处都惊动地方,他走的时候只带了张木头一个人,还在京城留了个替身,天天躺在床上装着病。
他在清江医院过世的时候,开始大家都不信这人会是卫国栋。
后来,等确认清楚之后,他的尸体都开始变味了,是火化了送回故地安葬的。
“您的妻子一定不想要看到,一个住进医院抢救了都还不消停养着的糟老头子,你还是康复了再想她吧。”斯人已逝,芳魂渺渺,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的才行啊。
“你这小姑娘,将我是吧?”卫老笑了。
林西西眼见着他一笑就牵动胸部伤口咳嗽,赶紧又给他按了按手上的止咳穴,“别笑了,尽量维持情绪平稳,不然医生一会就该哗啦啦冲进来了。”
卫老俏皮地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听涂洪流跟木头打电话的时候说,你要学狮子叫给我听?你学得好不好,像不像狮子,该不会像猫叫声吧?”老打趣道。
林西西怔了怔,脸有点发热。
“那个,我不是想学狮子叫,我那时候缺钱缺极了,好不容易逮到条大鱼,就准备狮子大开口讹上一笔,干一票就发家致富。”
“你这小姑娘……故意的是吧,叫我控制情绪,又说笑话逗我笑,是想试探我控制力如何是吧?“卫老用力调整着呼吸,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眼却神采飞扬。
林西西无奈地摊手,”您想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反正她当时真想讹一笔暴富来着。
“我当时说会当面道歉并赔偿的,现在我改主意了,你这小姑娘有趣,等我好了,我要带着你上路,天天说笑话给我听。”卫老孤苦太久了,这个小姑娘,难得地投了他的眼缘。
带,带我上路……
大,大可不必。
“可我就想要笔钱怎么办?”林西西道。
跟着卫老,相当于一步登天。
他身边往来的,全都是大佬,大大佬那种级别的人。
她和他非亲非故的,跟着他像什么样子?
不止别人会查来查去,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研究她,她自己也享受不到自己奋斗的乐趣。
不是自己奋斗得来的东西,永远是空中楼阁水中月,别人能给予就能收回,万一你习惯了享受,失去斗志和能力的时候,别人突然一抽手把所有收走,你不知道会死得多难看。
“不愿意就算了。想要钱啊,我偏不给你,让你盼着,叫你拒绝我。”卫老哼哼道。
林西西看他也累了,说太多话也耗费精神,就有了去意。
临走前,她还是脑子抽抽了,脱口问卫老:“你喜欢吃糖不?我做点药糖给你吃?”
卫老怔了怔。
他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再说了,他的味觉早就在一次次的试验中被破坏了,酸甜苦辣都分不出来了。
“哦,不吃算了,怕我毒死你啊,我正好还不想做了。”林西西摇着轮椅就往外走。
不忍小姑娘失望,卫老赶紧道:“做好了赶紧送来,别让我等太久啊。”
林西西嗯了一声,又提了个要求才走了。
到了门外,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卫老想等也等不起啊,要是再不吃点药,明天就得坏菜了。
齐盛世迎上前盘问:“你跟卫老说了些什么?这是必要的程序,请配合我的工作。”
林西西哼了一声,根本不想搭理他。
齐盛世刚要借机发作,把之前疑似被骂和被轮椅差点撞到的账算一算,里头就传来卫老叫张木头的声音。
张木头进去之后没两分钟又出来了,眼神怪怪地凑近齐盛世耳边说了句话。
林西西昂首挺胸,挑眉看着齐盛世。
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齐盛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木头。
张木头郑重地点了点头。
齐盛世梦游般和卫兵抬着林西西回了病房,临走前还是没忍住,拧着眉问:“林西西,你跟卫老说了什么?
卫老为什么如此信任你,啊,你该不会连老头子也不放过,就那么一小会儿工夫就勾引……不不不,卫老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你也长得不好看啊……就你这样的,挨我我都看不上眼,卫老更看不上的。”
“谢谢,我也看不上你,就你这样的,比程止戈都不如,我连程止戈都瞧不上,你就更不行了。”
程止戈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斗嘴的人。
听到林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