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就是,听说刚结婚三个月就耐不住跟人约这里给你逮住了。”
“他男人遇上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听讲还是正式单位的干部,样貌出众器宇轩昂,威武能干得很,这婚事当初就有猫腻,这女人就是个小金莲,男人才出去干事一个月,她就红杏出墙跟个街溜子人约黄昏后,啧啧啧……”
林西西被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睡也睡不安稳,索性睁开眼睛一起吃个瓜。
这些长舌大姨们战斗力惊人,她早已经学乖,打不过就加入嘛。
“喂,聊什么呢?我没听全,你们从头讲讲?”林西西一睁眼就兴奋地往发声处看,这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群人围着自己,居高临下,指指点点。
见她醒来,还有一个胖大姨冲她呸了一口。
所有人的眼神都鄙夷无比,颇有些愤愤不平要撸袖子上来开打的迹象。
特别是那两名穿着绿装,最上面一颗扣子都扣得板板正正,袖子上还戴着红袖箍的男人,怒目圆睁地瞪着她,活像要吃人似的。
林西西心头一颤,一股不祥的感觉瞬间从脚底板生出,直透脊背。
难不成……她,她就是那个小金莲?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不,不对,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林西西重重地闭上眼,又再次睁开,再闭,再睁。
眼前的人依旧在,神情还越来越愤慨了。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缓和一下。
“误会,一定是有误会……大家听我狡……听我说……”说什么呢?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穿着特别怀旧,她也根本就没老公……
一时之间,林西西有些卡壳。
朴素的穿着,红袖箍,油亮亮的大辫子,味有点冲的狭窄房间,十四寸大脑袋黑白电视上有一对男女,穿得特别清凉,旁边还放着一台旧碟机,台面上散落着三四盘录像带。
录像带的封面相当抓人眼球,名字也很辣眼,什么夜袭寡妇村,大战玉龙庙……
“逮个正着还不肯认,你当我们群众的眼都瞎了不成?
你看看你那衣衫不整的样,扣子都扯脱两颗了,你再看看你那不要脸的约会对象,看看电视,还有那些乌七八糟的带子,哪样冤枉你了?”先前呸林西西的大姨指着她就是一通强势输出。
那义愤填膺的模样,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干这种事,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火力也很猛,掐中的点还全是精髓所在。
对方太强,难以抵挡。
事实和规则都对自己不利,只能找机会掀了桌子,转移矛盾点,先把水搅混,再寻求生机。
林西西的视线在那被拿双的小青年身上定住。
眼袋肿得像金鱼泡,眼睛无神,塌鼻子厚嘴唇,脑袋上框着一副蛤蟆镜,上身穿着一件出格的花衬衫,下身穿着一条裤管特别大的喇叭裤。
他歪歪扭扭的坐着,眼神暧昧地望着她,脸上没有半点惊慌,临场经验也十分丰富般,看到她看人了,还故意推了推脑袋顶上顶着的蛤蟆镜子,自以为帅气无比地冲她眨了眨肿泡金鱼眼。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
“西西……”声音也油腻腻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人间油物啊……
太抓马了……
林西西恨不得立刻晕过去,眼不见为净,可现实她要是晕了,就成了人板上的肉,再也没翻身的可能性了。
林西西脑子急速运转,视线在屋内扫射,艰难地寻找着突破点。
她这副模样,看在人眼中,就是一副奸滑相。
啪……
那俩红袖箍忍无可忍,左边那个年轻些的猛地一拍旁边的木头桌子,桌上的搪瓷杯子都被拍得弹离了桌面,落下来后哐哐作响。
金鱼眼哎呀一声,心疼地看着搪瓷杯:“轻,轻点,搪瓷都掉一块了。”
“闭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脸关心你的杯子掉不掉搪瓷,你知不知道,乱搞男女关系,是犯法的,你找的还是特殊部门保家卫国的的人的新婚妻子,轻则劳改,重则死刑!”年轻的红袖箍脸色黑沉,眉目含怒道。
金鱼眼似乎被吓住了,不敢再吭气儿,眼珠子却活泛得很,溜溜的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同样被吓得不轻的,还有林西西。
之前她顶多只是觉得自己被人冤枉有些莫名其妙,众人的指责让她难堪又找不到辩解点十分憋屈,现在一听如果不能自证后果居然那么严重,不是劳改就是判死刑!
也正是这番吓人的话,让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灵魂就像被滚雷劈中一样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些奇怪的画面瞬时涌了出来。
一个叫林西西的女人悲哀的一生。
爸爸林大壮是个听力障碍的残疾人,在村里采石场干重活帮人抬石头维生,林西西七岁时,他因为没听到人喊让开,被山上滚下来的落石砸中,当场砸得半边身子都血肉模糊了,只剩下半口气。
村里人都说没救了,也不敢去挪动他。
妈妈杨小美却挨家挨户磕头借钱要医她男人,哪怕他治好了也是个瘫子,她也不愿意放弃他,因为他在,这个家才是完整的。
钱花了,债背了,林大壮没留住,带着遗憾死了。
为了还债,杨小美下了矿,把自己当个糙男人使,重活累活抢着干,就为了多拿那么几块钱。
没干两年,矿下走水了,也没了。
林西西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
生活都成问题,还背着五百块的巨债。没人教她,她自己长着长着就左了性子,唯一记得的是要还账。
好不容易长到十几岁,无力偿还债务,就打算傍个大户拿亲事换钱还债,被人给骗了,以去相看为名带上了绿皮火车。
她是个肚子饿了上山啥草根都薅着吃,吃不死就觉得赚了的人,草药也刨了不少吃,就对那昏睡迷药有了一定抵抗力,半道上俩拐子趁她晕睡时商量啥价钱卖得出时,她提前醒了。
她也有点小聪明,等那男拐子去上厕所了才打晕女拐子逃走,可是火车还没到站,她想去找乘务警,不认字,也分辨不出制服,找着一个挂着绿军服的硬卧就以为找对了,那男人睡得正香,她摇了两下没摇醒,拐子追来了,她慌乱下直接钻了人被窝。
那人救了她。
拐子见事败先发制人,喊人来看风俗败坏的未婚男女躺一被窝,林西西吓得不行,事态控制不住,要么判刑要么结婚,林西西成了恩将仇报坏了男人前程的坏人。
那人当时一拳头下去,直接把小铁板给砸凹进去老大一个窝。
结婚三个月,三个月基本都在外公干,根本不想看见她。
林西西品性不良,算计人才得来婚姻的事深入人心,她发烧了几天迷迷糊糊来找医院找错地儿,醒来后身边躺个男人,一群人堵门报纠察队,她也不知道是病发还是吓死了,这摊子破事儿就被刚穿越来的林西西接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