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差点被噎死的事故之后,张三终于吃完了饭团,填了填肚子。
仓鼠少年也没有那么害怕他了,坐的离他近了很多,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手里的梅子饭团,似乎那是什么值得细细品味的绝世美味。
张三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左右睡不着,干脆坐起来,靠在墙上看着还在吃东西的少年:“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贺代。”少年轻声说道。
张三愣了一下:“花名?”
“嗯。”
“真名呢?”
“这就是真名。”
少年回答的时候情绪很平淡,似乎这是一件莫不关己的事情,只是张三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江户时代的花街,无论男女都要给自己起一个艺名,而在此之前,大家都有一个不对外透露的真名。
一个人什么时候洗手不干了,那么他就会把自己的艺名留在花街找个人继承,然后带着真名离开。
但有一种人是没有真名的——花街的孤儿。
花街的孤儿是不应该存在的生命,他们有父母,却一生都不知道父母是谁。
他们的父亲可能是某个赌赢了钱的piao客,也可能是跑来花街游戏人生的大家族公子哥。
而他们的母亲只有一种身份——娼妓。
而且是别的店的娼妓。
一般在花街的店里,一个娼妓怀孕之后,分娩下来的孩子是不会被留在店里的。
这种孩子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被丢到河对面自生自灭——不过这种孩子大部分都活不下来的。
第二,有些内心善良的娼妓,而为了防止孩子死亡,就会伪装成售卖孩子的人,去别的店铺里把孩子卖掉。
后来这种行为演变成了娼妓间换子的做法,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别人的店里去养,并且一生都不能相认。
这是花街的规矩。
而这种孩子都没有名字,只有花名。
又或者说,他们的花名就是真名。
如果是女孩的话,会作为一名艺伎长大,成为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然后找机会嫁进一个好人家,然后被冠姓赐名。
如果是男孩,会在十五岁的时候离开花街,去外面打拼。
而贺代,看穿着就知道,是男孩子。
他穿的并不是和服,而是上襟和长袴。
在这个年代,哪有女人不穿和服的?
虽然贺代这个名字比较女性化,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花街孤儿的艺名一般都很女性化,毕竟取名的是一群常年待在花街的伶人,这种情况是难免的。
张三没有多想。
空气渐渐冷却下来,只有房间外的虫鸣还有贺代小口吃东西的声音在反复回响。
过了一会,贺代终于吃完了,站起身来往外走。
然而刚打开门还没走两步,却突然被张三叫住了。
“等等!”
“嗯?”
贺代转过头来,不解地看向他,却发现张三目光凝重,眉头紧锁,不由问道:“怎么了?”
“不对劲……”张三耸耸鼻子,夜风吹拂,将奇怪的味道送进他的鼻子。
张三沉声道:“有血的味道。”
“出事了!”
他话音刚过,就像是在印证他的话一样,外面响起了女人的尖叫。
紧接着,有几个房间的窗户被烛火照亮。
然后整个大店骚乱起来。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咆哮,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犬吠,无数声音交叠着此起彼伏,在空气中酝酿出恐惧的味道。
张三迅速扭动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别愣着了,过来给我解开!”
贺代在门口驻足,听着门外混乱的声响,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跑了回来,帮张三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张三闭上眼睛凝神静听。
虽然说张三此人平平无奇,但也不能说是一无是处,他还有一个远超常人的特长——五感发达。
张三的五感比较普通人来说,发达了两到三倍以上,这种发达不仅仅体现在范围上,同时也作用在灵敏度上。
就拿嗅觉来举例,张三的嗅觉范围是常人的三倍,同时可以分辨出空气中各种常见的味道。
张三曾经看过一部叫做《鬼灭之刃》的漫画,里边的男主角灶门炭治郎就是嗅觉特别发达的类型,甚至比张三的嗅觉还要发达——因为张三没办法直接嗅到别人的情绪。
话说,感觉这种能力根本就不是嗅觉的范畴了,如果硬要用科学来解释的话,那大概是灶门炭治郎嗅到了生物体内的激素,通过激素来分辨情绪。
这也是够玄学的。
而相比较起来,张三的嗅觉就普通多了,只能够分辨一些常见的气味。
听觉和味觉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而现在,张三正在试图通过听觉来判断外面的情况:有人在奔跑,还有打斗的声音,脚步声很乱,好像是有强盗,声音在不断减少,应该是强盗杀人了。
对于这个判断,张三早有预料。
江户初期并不安全,除了武士浪人幕府兵以外,还有很多土匪流寇通缉犯,属于那种出城之后走三步就会被打劫的时代。
只不过张三没想到强盗居然敢进城,而且这种破事还被自己赶上了。
现在该怎么办?
打还是溜?
好吧,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宅男来说,这不是选择题,而是单选题。
“店里有没有后门?”张三问道。
贺代摇了摇头,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在张三身后,于是开口道:“我不知道,不过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店里就算有后门,店主也不会让下人知道的。”
“我猜也是。”张三咂咂嘴,看来偷偷开溜是行不通了,“奉行司距离这里多远?”
“出了花街向北再走两条街……好了。”贺代说道,然后张三感觉手腕一松,他手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
于是他赶紧低下头去解脚上的绳子,一边解一边吩咐道:“去找武器,菜刀斧子什么的都可以,如果有武士刀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