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程云刚同陈小东老爹倒是成了莫逆之交。
陈小东老爹要比程云刚年长七八岁,在木器厂干了一辈子木工,木匠手艺那是没的说,要不是为了儿子陈小东,他可舍不得早早从岗位上退下来。
可现在这小子又办了个什么停薪留职,非要自己张罗什么门店,他跟老婆子的话孩子全当耳旁风,一天到晚都在外边瞎忙活,人都见不着。
尽管陈小东说他现在真是赚了钱,前景那是一片大好,老头子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说好听了是老板,说不好听那就是自负盈亏的个体户,要不是店面是人家柳湘湘提供的,那还得负担一大笔房租费用,他还赚个屁的钱,他想想都头疼。
这些日子他跟着李全平在店里赶来一段时间,心里越发愁的慌。
他在木器厂上班的时候,那可是上班下班都有时间的,只要把自己的活干好了,到了时间下班月底准时就会发到工资。
可现在,上班有点下班却没有点,一旦忙起来,到了晚上十一二点都得干活!
李全平那个小子累的两个眼睛都冒了红血丝,他说店里活太多,要是不按时交货,非但不能赚钱,还得给人家赔钱!
现在店里又雇佣了两个人,又要管饭又要开工资的,这负担得多重啊!
他越发害愁了。
陈小东老爹陪床的时候,免不了要跟程云刚唠叨心里的苦闷事情。
程云刚就劝他,儿孙自有儿孙福,小东是个聪明想法活络的,这年头还就得这个样子。
“你看我那亲家,原来也是上班的,后来自己一个人跑到了深市,折腾这么多年,硬是闯出了名堂来了!他要是一直在工厂上班,能赚几个钱!”
“看看他现在多好啊,一双儿女培养的都优秀的很,生意那是越干越好。深市那边开着布料厂子,青市这边又要开化妆品厂子呢,你家小东绝非等闲之辈,有欣怡爸爸和湘湘带着,将来肯定也会跟我亲家那么有本事……”
一番话说的陈老头子心花怒放,老陈家往上数三辈那可是三代贫农,要是小东真要是干出个名堂,腰包鼓起来了,脸上更是有光!
论起来,程云刚跟老陈头因为陈运来的关系,也算是沾亲带故的了。
程云刚闺女程芳菲是陈运来的儿媳妇,而陈老头儿子陈小东是陈运来的闺女婿,更是因为陈小东救了程云刚一命的事情,程云刚对老陈头越发感激和亲切了。
他满腔的苦闷憋在心里多年。
在阳市跟王小翠生活的这么多年,生活那是毫无温度可言,那年一场大病,也算是彻底看清楚了王小翠的嘴脸,他一直想着跟她离婚,奈何王小翠总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闹腾,折磨的他苦不堪言。
可这次,他不想退缩了。
从他离开阳市到青市已经有七八天的时间了,自从那次意外在大街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他的心情就再也不能平静了。
他跟她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提到过。
大病一场,他对她的思念倒是越发重了。
发高烧的时候,脑海里全是二十多年前跟她在一起的样子,他迫切想要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却又担心他的出现,会打扰她的现在的生活。
两种想法交织出现,相互矛盾又相互纠缠,这让程云刚苦恼万分,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脑海里有两个人不停在劝说。
一个说,去找她吧,分开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见面的机会,你应该跟她见见面,说出这么多年你的痛苦,让她知道你当年的无奈和无可奈何,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弥补这么多年的遗憾。
另外一个声音说,不要去找她!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物是人非,你已经这么惨了,何苦要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他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了。
陈小东老爹陪床半个月后,看程云刚病情稳定了,征求了大夫的意见,就帮着他办理了出院手续,两个老哥俩就回到了程芳菲租住的房子里。
程芳菲这里有暖气,可是比陈家那四处透风的地方暖和,并且陈小东买来大量肉蛋食物给程云刚补充营养,老陈头少不了跟着吃喝,半个月下来,人倒是胖了许多。
这不,老陈头又给程云刚炖了大骨头,老哥俩喝着热乎乎的大骨汤吃着白面馒头炒白菜,那叫一个舒坦。
两壶白酒下肚,两个人的话未免就多了起来。
老陈头一如既往的念叨他在木器厂上班时的荣光时候,程云刚摇摇头,则说起了他的那段往事。
“老哥啊,我当年真的想着跟她走下去的,就算是她父亲不愿意我们在一起,我也是想想办法的,要不是王小翠算计我,我怎么就跟她分开了呢……”
多喝了几杯的程云刚眼眶都红了,婚姻不幸,真是能让人折寿啊。
要不是王小翠的无穷尽的折磨,三年前他怎么能差点没有了命了呢?
离婚,必须离婚!
“我看到了她了,我又不知道,我现在这个身份,还有什么脸面去找她……”
“找啊,那必须找啊,你想找人还不简单?就是帮着俊成找到媳妇的那个小伙子,姚俊朗,这小伙子有个朋友就在派出所,想找人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就像陈俊成媳妇程芳菲,当年陈俊成想了多少办法找她都没有找到,人家俊朗怎么就一下子找到了?你原来那个对象就在青市不是?那肯定就成,只要知道名字就能找到她!”
“就算是她现在已经嫁人了,可你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她有没有孩子?就算是找到了她,你不想跟她见面,你也能知道她现在的境况,你不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就是了!”
“咱们还能活多少年?总不能老了老了,就抱着满肚子的遗憾走了吧,你给我名字,我回头找小东让俊朗找她去!”
陈老头年长程云刚好几岁,看程老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为了感情的事情如此苦恼,热心的替他出着主意。
借着几分酒劲,红着眼眶鼻头发酸的程云刚,哆嗦着一只手拿过纸笔,上面写出了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