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并不知道司马防的后续安排,只不过是将今日之事写成信,送回了许昌。
而徐州那边,司马懿在睡了两天后,终于见了曹丕一面,对方的精神状态比他好多了,干劲满满,情绪高涨。
司马懿略松口气,把曹丕拉上船,就舒服多了。
“仲达可终于是起了!”曹丕见着还略疲惫的司马懿,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若非司马懿每日都有吃喝,他就要喊大夫了。
“这段时日实在过于劳累了,子桓,对不住了。”司马懿笑着谢道。
“仲达没事就好。”曹丕笑着摇头,而后问,“计口授田之事,各项任命丕已定下,仲达不妨看看有何疏漏。”
“不必,子桓的能力,懿还是认可的。”司马懿直接拒绝。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休息了三天,谁还要再这样工作啊?把他熬死有什么好处?
曹丕闻言,脸上笑容更甚,挥手屏退了其他人,才开口,“前些日子,丕收到了那头的消息,心中慌乱,便想着要见仲达一面,见到了,便被仲达交予了重任,心中这慌乱啊,无影无踪矣!”
司马懿挑眉,装着不知,“何消息?”
曹丕便说了曹植和曹彰的最新情况,司马懿感叹,“子桓的想法是对的,如今曹氏外部有巨大危机,若是此时起了那些心思,丞相定不会相饶。”
“是啊,是以,多亏仲达了。”曹丕笑道。
司马懿无奈摇头,“非懿之功也。”
曹丕也无奈,而后转了话题,“仲达以为,此战,我父胜算几何?”
司马懿面色严肃起来,看着曹丕,心思转圜许久,到底是还没将这两天想的事儿说出来,便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五成。”
“仅五成吗?”曹丕叹气。
在他看来,他们这边的胜算应该至少有六成的。
对方虽有兵甲之利,但畏惧火攻,这些年,他们囤的军需物资之中,桐油膏腴等那是不少,只要运用得当,是能让刘备军摔个大跟头的。
司马懿点头,“虽说我等囤了不少引火之物,但有较强限制,敌人智谋之士不少,不易上当。”
曹丕赞同,所以,他们这边,必须要想一个办法去引刘备军入陷阱,当然,刘备那边肯定也知道这个情况,轻易是不会上当的。
除非,拿出足够大的诱饵,比方说天子。
这一仗,他以为对方一定是要灭杀他们的主力部队为主的,想要一棒子把曹氏赶尽杀绝,倒也不可能。
当然,他们这边的目标,其实也是一样的。
且,此仗必须胜,若不然,当真是要没有退路了。
念及此处,曹丕又道,“吴郡这方,当如何?”
司马懿皱眉,“他怕是要反攻江东的同时还要进犯徐州。”
“可能阻止?”
“先前子桓是如何和劝说孙权的?”
曹丕思索一番,便将自己的所行所为告知司马懿,“以江东众将对荆州之怨,他们必攻荆州。”
司马懿微微叹气,“子桓所行说不得错,但也不算合适。”
“哦?”
“所谓功必赏,过必罚,军队之中皆是如此,更何况多方势力交叠。”司马懿摇头,“江东与荆州有仇怨不假,江东表面臣服丞相也不假,可他们若是能攻得徐州之地,丞相可有多余兵力攻回?”
“丕在徐州。”曹丕信誓旦旦的道。
他在徐州,就不可能让孙权把徐州取了。
“孙氏已历三代,智谋勇武之士不少,子桓如何能保证?再者,吴郡乃是最早推行计口授田的地方之一,孙权在吴郡的声望,极高。新募之兵员,必会为其效死,加上其水军优势,如何?”
“这……”曹丕这才有些慌。
他是丞相之子,拜五官中郎将,孙权不过一州牧,加上孙氏与荆州的世仇,他随便想想就知道孙权一定会把大兵力放在荆州啊。所以他才会设宴激怒孙氏的那些老将,因为他也知道,孙权和这些老将之间,绕不过孙策遗孤,孙绍。
而他那时的态度,说不得已经激怒孙权,使其下定决心要攻徐州。
若是孙权十数万兵皆往徐州而来,他如何能守得住?
“仲达,丕当如何?”
“子桓此前答应孙权的物资与兵甲,不是一个小数目。”司马懿沉思一番,道,“大可拖延一番,为其一。”
“而后呢?”
“其二,约见孙权,好生商谈,这天下大势,有曹刘在,孙氏占不了多少,若孙权兵出两路,无论谁胜了,都不可能饶过孙家。”
“有理!”
“其三,表明诚意,可在原有物资的基础之上,再加一些。”
“嘶!”
“若是能让孙权放弃进攻徐州,事后便可为子桓再添一功,如此,子桓也不必担心你几个弟弟了。”司马懿语气诚恳,列出了极大的好处,“要知道,即便子桓你在计口授田一事上得了些功劳,但却是苦劳居多,丞相会赞赏子桓的魄力,却不可能为子桓多添太多功劳的。”
“丕明白了。”曹丕恍然大悟,似是拨开眼前的迷雾。
司马懿所说的,是大局。
曹氏如今最缺的,也是大局。
若孙权十数万兵士都对准荆州,那带来的收益,会更大。
“待得徐州计口授田事了,丕便立马处理此事。”
“好。”司马懿笑着点头,有人替他干活儿,谁不乐意啊?
犹豫良久,司马懿又道,“子桓以为,这天下,当如何?”
“啊?”曹丕的目光从文书上转向司马懿,满是疑惑,“什么叫,当如何?”
“懿的意思是,敢问子桓之志。”司马懿眼神锐利起来。
与曹丕认识了不少时间,实际上,曹家和司马家关系其实还不错,毕竟他家老父亲曾多次赞扬并举荐曹操。
只不过他此前一直养志自守,想要坐观天下形势而已,于是这么晚才认识曹家子弟。
曹丕眼神也认真起来,“承我父之志,大定天下。”
“何人定,定后又如何?”司马懿追问。
“我父若未定,则丕来定,丕定不了,则丕子或弟来定,总有定的时候。”曹丕一思索,答,“定天下后,自是要休养生息,与民更始,施恩于天下。”
“以何身份?”司马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