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蔡瑁的欢喜不同,蒯越在得到消息后却是皱了眉头。
如今,荆州这头算是已经完全光复了前汉以及本朝的都城,可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却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世家们都想让刘备来当南方各地的老大,而其中又属荆州牧的位置最让人关心。
其原因不过是刘表在时,其被天子授假节,并督南方各州,而后又收到过天子求救手书,可号令各地诸侯之故。
但刘备本就是豫州牧,左将军,在官职上其实与刘是同一个级别,而今他又做了这许多,名望提升之大,甚至已经不需要荆州牧这个名头了。
只需他振臂一呼,各方皆会响应。
这天下,刘汉坐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有基础的。
可如今呢,各地虽以荆州为首,但明面上却没有能够站出来扛旗的人。
刘表若还在,这位置自该刘表坐。
可现在,刘表不在,他那几个儿子不堪重用,与刘备一比,那是犹如云泥。
即便各世家想要推举刘备,但暗地里想借此获取自家利益的又不知有多少。
若刘备真就这样到了那个位置,虽可谓是第二个光武,可这大汉朝的未来,不过是再重复一次罢了。
真要再一次避免现在这样的局面,那不知要多少人前赴后继了。
蒯越揉揉眉心,想得有些远了,这些问题,到时候交给更聪明的那一拨人去想吧,他还是安安稳稳的做好黄月英交代的事儿便可。
这段时间,也该收网了。
那炼铁之法,总要钓出一些人来。
而黄月英这头,即便在知道了这消息,依旧老神在在。
以有心算无心,即便是荀攸,也该趴下。
更何况,兵甲的差距,不是一时半刻能赶上的。
“绍儿,可准备好了?”她笑着看向孙绍。
孙绍小脸严肃,点头,“嗯。”
“今日之后,曹操在荆州的绝大多数暗线会被拔除,未来的日子,他们再想要兴风作浪也得等好些年之后了。”黄月英笑笑。
而好些年之后啊,曹操势力,就该扫平了。
“可绍总觉得,以此炼铁法为饵,太过贵重了。”
黄月英无奈,“这已经是几年前的炼铁之法了,如今有着蒸汽机的助力,曹操如何与我们比?”
“虽是如此,”孙绍顿了顿,“但绍仍有些不舍。”
黄月英哭笑不得,“无妨,在绝对的生产力面前,曹操的一切幻想,都会是虚妄。”
“绍明白了!”听完自家老师的这句话,孙绍也就不再说些什么。
按照计划,他要“找机会”去一家书铺买些东西,顺便落下些东西。
当然,他的身份,注定他会成为江东的“希望”。
只希望,自家二叔到时候可不要太生气才是。
孙权未来生不生气,他自己不知道,他也收到了刘备拿下洛阳的消息,惊讶之后,就只剩下了沉默。
有的事情,竟完全无法阻挡。
即便强如曹操,此刻也在荆州这边的布局下,连丢数城。
他江东,当真还能反攻?
或许吧。他心里这样对自己道,他得等一个机会,等荆州全面与曹操开战的机会。
这段时间,他必须隐忍。
好生发展力量,才是正道。
若是得到那炼铁之法,无论如何,江东也就有了些立身之本。
而不论各地各家是如何想的,此时正在开战的,乃是许昌。
城外,曹操坐在主帅的营帐内,闭目养神。
曹纯已经带着工匠们去执行暗度地下道的计划了,他便另派了其他人去佯装攻城,吸引对方注意。
这计划,只要成了,他拿回许昌就会轻松些。
若是不成,怕是要多费不少周折。
他的这些精锐兵力,本该在洛阳啊,可惜,到底晚了一步。
刘玄德啊刘玄德,那时你可真是能装啊!
想到这里,他还是有些心气不顺。
除了平定北方还算顺利,他如今连连在刘备手中讨了败仗,令他愤懑至极。
那封檄文,与陈琳写的不相上下。
他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番,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劲?有那么罪无可恕?
放屁!
若非是他,天子还不知道要受怎么样的苦楚!
这天下不知几人称王称霸呢!
连袁术那种小人都敢称帝,到时候这大汉朝,还能叫大汉吗?
可刘备分明与他是同一类人,对方却处处与他作对,难道仁义之名就那么重要?
重要到他用左将军和豫州牧的职位都没能收买对方!
不过,他也明白,这就说明了他的眼光从来就没错。
出意外的,是荆州那女娃子。
那女娃子虽为女子,但是插手了太多事情了。
如果可以,他倒是也想见见对方,看看究竟是如何的奇女子能有这般本事。
可惜的是,如今对方所有的事业都已经成了规模,即便没了她,他这边想要赶超,也绝非难事。
现在,他只希望曹纯那边顺利些。
城内,某处院落内。
一对老夫妻正做着些杂活,说着带些希望的话。
“许昌啊,估计曹贼是打不下的,咱们有玄德公的军队保护着呢,子龙将军那般英勇,敌人压根攻不上城头!”一名老者在院墙下挥着锄头,翻整着一片小田地。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院子里啊,还是得种些菜才是。
“希望啊,玄德公早日把北方收回来,然后咱们也就能和田儿团聚了。”旁边,一名老妪眯着眼睛穿针,废了老半天功夫,才把线穿进去,开始了自己的活计。
“肯定会的。”
“这段时间,城里到处在招人,我虽老了些,但缝缝补补还可以,给那些个将军什么的修补一些衣服,咱们也能再存点儿粮食。”
“辛苦你了啊。”老者笑着看向陪自己走了大半辈子的妻子,眼中满是柔意。
“有什么辛苦的。”老妇人嗔怪,耳根子也不自觉的红了红,“快些翻地,待会儿给你撒种子。”
“好嘞!”老者笑呵呵的应下,继续翻地。
突然,一声颇为响亮的坍塌之声传来,老夫妻俩错愕不已。
“啥塌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在庖厨那边!”
于是,两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