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黄月英与诸葛大佬的首次信件往来,以孩子教育问题开始,也以孩子教育问题结束。
接着,在安排好了襄阳的诸多事宜后,黄月英与甘宁一行人,收拾好了行囊,往沔阳而去。
待回到沔阳时,已是四月底近五月,气温比前几个月要高上了许多。
感受着这早夏的阳光,为了不变成“家有丑女”的丑女,黄月英一路上都是躲进了马车里头。
幸好,沔阳距离襄阳不算远,她也没有太难受。
庄外,沔水边,是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稻田,禾稻茎秆粗壮,暖风一吹,便是如同波浪一般荡漾开去。
在后世,作为出生在早已没有稻田的农村的孩子,这样的景象黄月英只是在电视之中见过,亲眼看到……和在电视上看,感受完全不同。
下车,伸出手,摸着稻杆,感受着那蓬勃的生机,心中是感叹,是惊喜,是期待。
“今岁,当丰收。”甘宁笑着感慨。
“对。”黄月英心情好了许多,旅途的疲惫,也像是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若无意外,今年她能囤上一大批粮食,
但她仍然需要多囤一些,应对未来的兵灾、疫病以及旱灾……在这时代,天灾的破坏力,远比后世要严重得多。
庄外,那长长的主路上,是以整齐的青石板铺的地面,两侧,是庄子里承建的为摊贩们遮风挡雨的草庐。
有了这几个月的发展,来黄家庄子外的摊贩数量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看着这副景象,黄月英上了马车,接下去,该回去和自己人过一下目前的情况了。
……
“哎?将军回来了?”有早就在这儿摆摊的摊贩见到甘宁,都热切的问了一声。
“是啊。”甘宁也笑着回,这种和谐与安宁的景象,在他当郡丞时,极少见到,心里受用无比。
“将军辛苦了。”有摊贩感叹。
虽然不知道这位将军去了哪儿,但却知道,庄子上又要招护卫了,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看似没有什么相关性。
但,谁没有个亲戚朋友啊?
若能进黄家庄子的护卫,那压根就是享福。
他们这群饿过肚子的人,最怕的是饿肚子,而不是所谓的操练。
……
黄月英家中,偏厅内。
庞山民与黄寅正看着这些日子的一些消息,桌案上的书和纸都堆了不少,俨然是他们平日办公的地方。
便听得有护卫来通知,说是将军与小先生回来了。
庞山民一愣,而后黄寅也愣。
说起小先生这事儿……两人推测了许久所谓的沔阳黄楚究竟何人……还师从承彦公。
推测来推测去……和甘宁一起去襄阳的还有谁?
不就是黄月英么?
当然,黄峻那小屁孩是不能算的。
“好个阿楚!回来也不通知我等!”庞山民哼了一声,但还是站起了身子。
“还小先生,还五业从事掾吏,不对,如今已是五经从事了!还收了那许多藏书!啧……好大的名声!”黄寅笑着摇头,也同样站起了身子。
不管如何,倒是想去看看,这“小先生”,到底是黄氏哪一位了。
……
院中,黄月英下了马车便直奔后宅而去,却迎头遇到了她两位兄长。
“小先生?”庞山民笑着,眯着眼睛。
“竟是小先生当面啊?”黄寅也笑。
黄月英轻咳一声,“见过二位兄长,待阿楚先去洗漱一番,再做他谈。”
“去吧。”两人也并没有堵着黄月英,而是轻轻放过了。
此前心里是不信,而今确信了,又觉得自己白长了这么些年岁。
于是,相视一眼,全是苦笑。
“这般奇人,世间唯阿楚矣。”
“是啊。”
“不过,你我二人方知此事,亦须守口。”
“正是。”
两人议定,心下也做了计较,无论如何,黄家庄子的这般基业,他们是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的。
……
梳洗后的黄月英,自然是换回了女装的。蔡氏与诸葛氏不在家中,她便直接往偏厅去见庞山民与黄寅了。
“阿楚见过二位兄长。”
“阿楚可是瞒得我与叔虎好苦。”庞山民见着近两个月没见,突然飙高了一小截的黄月英,打趣。
“不是有意为之。”黄月英解释。
“这我等自然明白。”黄寅道,而后细细算起了小先生扬名的时间,“阿楚化为黄楚之名,当是去岁的事情。”
“嗯,因为阿父与阿母不让我外出,便只得化为男子装扮,只是没有料到,恰好能在此时派上用场。”
“很大的用场啊。”庞山民感叹,“先是小先生出仕,再是小先生带回数万卷藏书……我与叔虎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庄上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是以,州牧是知晓阿楚的身份?”
“是。”
“他竟会答应?”庞山民好奇。
他不止一次的见过刘表,不管是他还是他父亲,亦或是其他人都觉得刘表非明主,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利益共通的时候,不答应也都答应了。”黄月英感叹,“我与他说,我学了恩师种花居士九成本事。”
“阿楚当真?”庞山民登时激动起来。
黄月英:……
她忘记了,种花居士依然是个马甲,而且,是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的马甲。
原本,黄承彦是不信的,但庞山民到来之后,那一场面试……于是所有人都信了。
彻彻底底。
当然,也只有种花居士的存在,才能解释为何“黄月英”如此与众不同。
“嗯,差不多吧。”黄月英点头,她能拿出来的大杀器很多,但而今拿出来的,不过都是相对符合这个时代的。
造纸、印刷术、百炼钢(大约在晋朝时就有了灌钢法)、冬麦夏稻……没有那么超前。
“那……居士还曾做何文章诗词?”黄寅也忍不住问了。
“二位兄长是指哪方面的?”
“哪方面的?”两人瞪大了眼睛。
黄月英点头,“经、史、生民百态、风花雪月……皆有。”
看着两位兄长的激动神色,她又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吹得太过了?
但……宝典里,那真的是应有尽有啊!
“与农相关者,可有?”庞山民便问。
黄月英点头,缓缓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庞山民认真的听着,只觉这一句,并不算出彩。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待得此句落下,庞山民差点儿揪掉了自己才蓄不久的胡子……
“居士大才!一语道尽了当今天下啊!”庞山民感叹,随后又伤感起来,“哎……四海无闲田……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啊!”
“哎……”黄寅也感叹一声,“不过短短二十字……寅,不及也。”
黄月英:……算了,她还是收着些吧。
不然对于这时代的文人们来说,有点太残忍了。
还有,她一定得捂好这……唯一没有掉的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