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沽南村不远的县城上，街边都来往的行人和商铺。
不时也有几个乞讨的老弱。
转角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襟危坐于地上。
身后巨大的旗帜写着“不说话，我能知道你姓什么”。
过路的无不再这字样上停留，“这两个道士真逗，我自己姓什么还需要她算嘛。“
“怕不是还要收银子才肯算哦。”
“花钱知道自己姓什么，那不是蠢蛋才会干的事吗，哈哈哈哈。”
于佳听着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看似高深的睁开眼睛。
“老道此举不收取一分一毫。”
于佳拍了拍快要睡着的萋萋，“爱徒，你为他们算算吧。”
萋萋睁开眼，看着周围乌央乌央的人群，也懵了一瞬。
迅速调整好，她万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随即指着人群，从左至右，一个个说出了对方的姓氏。
“这位叔叔姓金，大娘姓李，跟这叔叔是一家人，这爷爷姓万，家里有八口人，这个叔叔姓柳，这位姐姐也姓柳，但却不是一家人，嗯，这个有些高壮的叔伯叫库尔班?热合曼，热合曼应该是你的姓......”足足说道了5分钟，无一错漏的。
路人已经从调笑，转变了态度。
“真神了，我确实姓柳，这姑娘我也从不认识。”
“对，我家族是用父亲名字做姓氏的。“
“这小道士奇了，一算一个准。”
“连徒弟都如此神算，师父岂不是更厉害了。”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于佳面若寒霜般，担得是一副高人模样。
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率先问道：“道姑，能否请你算算我家婆娘此次怀的是男是女。”
于佳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眸子去，“姓氏是小，算算无碍，怀胎乃是窥破天机的大事，我岂能随意为你算？”
男人也很是上道的，从包袱里取出1两银子，“这是酬谢，圆师傅的因果。”
于佳也是个半吊子，见对方貌似懂些行道，也不推脱收下了。
“这种小事何须我出马，爱徒，你为这公子算算吧。”
男人还想阻拦，却不想于佳先声夺人：“公子放心，我爱徒在算卦一事上颇为精通，方才你也看到了。”
男人这才作罢。
于萋萋也听见了男人心里所想：那婆娘连给我生了六个姑娘，这次算命的要是说还是个女儿，我回去便休了她！
于萋萋虽早已习惯听到人心的恶，也能面色如淡的面对，但这次不同，她还要回答。
势必不能将真相全盘说出，娘亲说了，要捡好听的说。
可她要是说怀的是男孩，要是错了，他家妇人日后必定也会被休，要说是女孩，罪过岂不更大。
她是不懂男孩女孩的，只要是自己的孩子不就好了吗？
于佳见萋萋的反应便知不妙，她抚了抚萋萋的后背，轻声对那男子道：“这是男是女，我们自是看得清，但若是说了，岂不是毁了孩子的因果，这事你可别让我徒弟为难。”
“不如我们只收你半两银钱，为你算算这孩子的未来气运，如何？”
男子略微纠结了片刻，先前那些算命的，都是睁眼说瞎话，前面六个姑娘通通都算成是男娃。
现下这个，倒有几分真切。
“好，那便算算气运。”
于萋萋徐徐说出：“这位叔叔姓金，是西黎县水寿乡人，家中妻子为你生了六个女儿，最小的只有2岁。”
“可你一直想要个儿子，妻子肚中又怀有一个，这两日便要生产。你平日里对妻女多有埋怨，也从不体恤，早早便准备将大女儿许配出去。”
于萋萋的话已经让对面男子脸色不好，但又迟迟不打断，因为于萋萋说得句句是实情。
眼底满是信服。
于萋萋看向于佳，想着娘亲在家中说过的，将听到的说出来，若是纠结，只需说算不出来便好。
“师父，徒儿算不出了，只能算到这些。”
于佳故作叹气，“罢了，还是师父来罢。”
她对着男子说道：“你妻子这一胎，是男是女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一胎是你的因果报应，若是你日后善待家中妇人、孩子，不论这胎是男是女，ta的气运都会回馈到你家，保你家中平稳和顺，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衣食不愁。“
“可你若是因为男女一事，苛待妻女，甚至要休妻，那日后这孩子的气运必会反噬，使你家宅不宁，就算是个你想要的男娃，长大成人后也只会嗜赌好色败尽家财，无后而终。”
于佳抚了抚不存在的胡须，“言至于此，公子，这钱财你收回去罢。”
男人却好似震愣住，好半晌没有接过半两银子。
于佳显然低估了古代对于神仙道观一类的信任程度，一听她这话，周围人更加激动了，一个个伸出银子，要于佳为他们算上一卦。
男人没有接下于佳退回的银子，只是没缓过神般离开了。
于佳咳嗽一声，“诸位，贫道一天只解五题，这五人还需要我的爱徒挑选，诸位今日求什么还请排好队仔细想想吧。”
原本还哄闹的人群瞬间整齐地排成了长队。
于萋萋起身，一个个探过去。
每一人心中都藏着些秘密。
有个是在外捡得八十两银子，不知该不该交还。
还有喜欢的女子后日便要定亲了，不知该不该上门求娶。
亦或是即将科考，却信心不足，想要求个好运的。
最好笑的是一个男子，家中妻子发现最近总是少钱，实则是他偷偷藏在鞋底想攒起来为她买个簪子。
萋萋没有选那些十分深奥的问题，选的都是些困顿不展，不知如何选择，只需一把助力的人。
很快便将今日剩余的4个问题全部答完。
总共收到了5两半的银钱。
有个大夫甚是感谢的多给了一两，说是给小道士萋萋买糖人吃。
让她高兴了好一阵。
收摊路上，于佳带着孩子去买了心心念念的糖人。
“今天累不累？”
“不累，萋萋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这个本事还能帮人。”
“萋萋上次不是用这本事把小五哥找回来了吗？”
于萋萋摇了摇头，“这不一样，上次萋萋是无意中帮人的，这次是我主动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