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奥成惊讶地看着莫晓，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迟前表情僵住，好半天才很不自然地说：“那、那是好事，要提前恭......”
“不过那都是我们父母瞎说的。只有他们会信。
我可看不上这木头疙瘩。
谁要想要，直接拿走，根本不必通知我。”
莫晓鄙夷地瞪着陈奥成，从说话的内容和表情，十足表明她对他的嫌弃。
亦真？亦假？
......看不出来。
“什么木头疙瘩，招你惹你了埋汰我！”
“想不到我们光芒万丈的奥成大神，在莫晓眼里这么......便宜啊！哈哈哈......”
“你俩想要也可以啊，我这人很开放的。”
“得了吧！我、我们有正常的男女关系......”
“啥？你们也有人要？”
“怎么说话呢！好歹也是学校金字塔顶端的双雄！开玩笑呢！”
“呦，那看来下次得换个大点的地方，让我们认识一下盲人小姐姐。”
“有、有机会的吧......谁特么盲人！”
迟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眼前的插科打诨，只是在试图抚平她引起的波澜。
莫晓很会讲话，每一件事都说得像是真事，又像是玩笑。
让你猜。
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还没等迟前平复自己，莫晓却说道：“迟前，有一天我们谈到你，他说你温柔、安静、善解人意，我就是反面教材。
我问他喜欢你吗，你猜他怎么说的？”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淹没在嘈杂的饭店环境里。
刘启明和刘阳已经放弃救场，青灯古佛不问世事，唯有眼前的肉片能让自己平静。
迟前没法回答。
如果问到底，那彻底说明自己喜欢他。
如果不问......其实效果是一样的。
“是吗？没想到他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先谢谢了。”
“他说......”
“我没问！”
迟前猛然打断莫晓的话，吓得对面两人手一抖，夹上来的肉，轰然掉落。
按照一般发展，气氛应该急转直下，有些事就该马上摊开讲。
莫晓却视若无睹，悄悄在迟前耳边说：“他说，我们还都是学生，这些事要等毕业再说。
要是你出了国，他却回到老家当片警，那谁该放弃谁的未来呢？
这不是感情问题，是现实问题。
与其一定要面对这种抉择，干脆就没有开始。
......和谁都一样。
所以，你要和他隐没在某个小县城，做一名全职太太？
如果你能牺牲，他就是你的。
但你还是你吗？”
莫晓的话很轻，轻得除了迟前谁也听不到。
他们可能也不想知道。
迟前没有回应。
她跟她说感情，她却跟她说现实。
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却能完美地互相弥补，或者互相吞噬。
莫晓不是在提问题，而是在讲事情，并没有要她回答。
轻轻地搂着迟前，让人......意外地亲了她一下......
对面那两货的肉又掉了......
“......你这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想象不到的。”
迟前放弃了。
或者说，她认输了。
不是说感情问题，而是输给莫晓的话术。
她觉得自己已经在拐着弯地问着某些问题，但莫晓总能用大气层级别的话针对自己。
最后......竟然还被她说服了！
也被她看穿了。
半句真话半句假话，怎么分辨？
陈奥成夸过自己，她相信是真的，可她问他喜欢不喜欢自己，答案是什么？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最后的结论却是“劝渡”。
那些话真是陈奥成说的？还是她......
以前......
真的觉得自己是聪明的，至少比莫晓聪明。
学习上、教育上、甚至体育上，只要和学生沾边的一切，自己总是优秀的。
可现在进了大学，进入这个小社会......
怎么就不讲这些了呢？
莫晓她......最好像她自己说的，不掺和......
不然自己真的毫无胜算可言。
就看她现在对任何事都一副从容的样子......
多像以前心无旁骛的自己......
“......小晓......”
“嗯？”
“喝酒吗？”
“啤的，一瓶，多了不行，怕喝多胡言乱语。”
“......服务员！”
......
迟前应该没有喝多。
但是她还是借着酒劲，把当年张晓迪到陈奥成家突袭的往事，当做笑料说给莫晓。
说得很仔细，包括他送她回家那一段。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呐。
就算莫晓说自己置身事外，也不耽误她把张晓迪拖下水......
可惜又庆幸的是，她并没有从莫晓的表情或情绪里，找到一丝的不愉快。
就像她真的不在意一样。
可能，这是她今天唯一的收获吧。
毕竟，一瓶啤酒还不至于需要有人送她。
而今天被送回家的，是真正的莫晓。
“去公园走走？散一下酒气，不然老头又该说我了。”
“那是关心你，别整天老头老头的，他还不到五十呢。本来就因为提前退休心气不顺，你还整天惹他生气。”
“又不是我要喝酒的，怪我干什么。”
“行行行，不怪你。”
“......迟前真的很喜欢你。”
“别说这个。”
“真的不考虑？”
“......没到时候。”
“你不会真的和我说的一样吧？”
“你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
陈奥成无奈，有时候女生真的难以琢磨。
“奥成。”
“嗯？”
“过年我们一起回家吧。见到迟前，很想看看鑫鑫在干什么。”
“难得你还记得她啊，我还以为你重新做人了呢！不过你们能回去吗？”
“好办啊，打个车回去就好了。”
“......你早回来，莫叔王姨也不至于连家都回不去。”
......
两人聊了很多，可陈奥成却觉得越来越奇怪。
是不是有个问题被刻意忽略了？
还是说她真的不在乎？
直到她送他到地铁口，她还是问出口。
“张晓迪......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