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
老莫坐在沙发上，一会看两眼电视，一会看向厨房里正在忙活的两人。
面前一盘花生米，还有一壶清茶。
啤酒是别想喝了，但花生米配清茶这组合，有些不伦不类。
陈奥成带着一大堆足够他们吃一星期的食材上门，把老两口乐的喜笑颜开。
这个家总是要有个年轻人。
当然，莫晓父母是打心眼里把陈奥成当成自己的孩子。
一周吃一次不是那么太油腻的红烧肉，可能也是老莫这么开心的另一个理由。
陈奥成没有那么多的话题，但是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翻来复去的将以前的事。
那些事有的没听过，有的听过很多次。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讲故事的人开心。
讲一辈子又能怎样。
陈奥成刚要盛第二碗饭，身后又传来敲门声。
有了第一次的虚惊一场，这次二老从容许多。
老莫还调侃道：“哎呀，自从遇到奥成，咱们家都开始热闹了。”
陈奥成还是那么慎重，示意两人小声，手里拿着不锈钢饭勺，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
可这次，没有第二次敲门声......
而是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陈奥成心里咯噔一声，回头看向同样惊诧的二老，一时间三个人都有些懵。
撬锁？听声音不对啊！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陈奥成下意识举起饭勺向前冲过去。
刚冲到门口，突然停下，保持着举着饭勺的姿势。
“奥成......谁啊？”
陈奥成没回话，而是开始一步一步往后退。
老莫感到不对劲，一般这样的状态，很可能是被枪指着。
赶紧示意莫晓母亲做好准备，手里拿着一个汤匙和叉子，紧张地看着门口。
“你怎么在这？举着饭勺干什么？”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老莫和莫晓母亲浑身一震。
一道身影慢慢走进屋，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头戴棒球帽，进屋摘下后，露出一头假小子似的的短发。
她盯着陈奥成半天，转头看向老莫和王姨，然后目光落在饭桌上。
“......妈，我想吃柿子炒鸡蛋，带汤的。”
“哎......”
莫晓走到陈奥成面前，瞪了他一眼，一把将饭勺抢过来。
“我不在家，你还真成莫家儿子了？我同意了吗？你改姓了吗？
不孝的家伙，不回家陪叔叔阿姨吃饭，天天往我们家跑，也不害臊......
......爸、妈，我回来了。”
老莫没说话，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莫晓母亲一时间还没有接受现在是什么情况，脸上震惊的神情还没消散，眼泪早就夺眶而出。
还没等她出声，老莫“啪”的一拍桌子，声音不大，没到吓人一跳的程度。
“你说你！也不说去哪！也不说在哪！
两三个月才打一次电话！逢年过节也不知道回来！
一问三不说！还当我们是你爹妈不？
说走就走！说、说回来就、就回来......”
莫晓母亲赶紧安抚老莫：“都回来了，你还说什么啊！少说两句！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好......”
“爸，还疼么？”
老莫说到最后本来就有些绷不住，看着莫晓满脸眼泪地关心他，大嘴一咧，哭腔顿起。
“疼！心疼，你们这两个孩子啊，这两年都经历什么了啊。
你看看你都瘦了、黑了，这和两年前你离开家完全不一样啊。”
他这一哭，全都绷不住了。
胡言乱语、涕泪横流。
三个人含糊不清地各说各的，哭才是主基调。
当然陈奥成还是比较冷静的那个，赶紧到卫生间冲洗几条毛巾给大伙擦脸，顺便都平复一下情绪。
四个人坐在饭桌上，大眼瞪小眼。
莫晓母亲忽然想到刚才三人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又害羞又好笑，忍不住笑出声。
她这一笑，直接又把所有人情绪带出来。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对、对了！柿子炒鸡蛋！带汤的......”
莫晓母亲赶紧起身，边擦眼角的眼泪边往厨房走。
“妈！妈......开玩笑呢。这么多菜都吃不完，别浪费。
......你看我干吗？吃啊！”
“饭勺在你手里，我怎么吃？”
“用手抓！烦人......”
莫晓把饭勺扔给陈奥成，又瞪了他一眼。
“你这两年......”
“别说话！这是我家，我先问，你怎么在这？”
“屁的你家！这就是奥成家！人家找咱们找了两年多，要不是老天爷念咱们缘分没断，他能找你一辈子！是不是啊，奥成。”
“爸！谁是你亲生的啊！”
“亲生的咋了？亲生的躲着父母两年多，不是亲生的找我们两年多，你说我们向着谁？”
莫晓突然转头看向陈奥成，狠命掐了他胳膊一下。
“让你抢我爸！”
“我没有！嘶......哈.......谁让你不知道哪去了！”
“还不让人家问！那你爹问你，你这两年干嘛去了？”
“......不能说。”
“还不能说！国家机密啊！”
“......对。”
老莫一愣，要是两年前这么说，他能喷她一脸口水。
现在结合这两年的情况，这丫头片子......有可能说的是真的。
“咋、咋就国家机密了呢？那杜明辉到底......”
“爸，你问的这是一个问题。”
“......完了，唬不住了。”
莫晓母亲还是善解人意，知道有些事确实没法说，干脆换了个思路。
“那、那你回来还走不走了？”
“走啊！我还能天天待在家啊。”
老莫眉头一皱，沉声问：“去哪？”
“上学。”
“上学？”
老两口齐声惊问，这个回答还真就没想到。
陈奥成惊讶地接着问：“去哪上学？”
“木樨地。”
“木......”
话没说完，陈奥成感觉到很强烈的不对劲，怔怔地看着莫晓。
老莫茫然地问道：“木什么地？干啥的？”
“哦，对，木樨地校区，涉外警务专业。”
“警、警务？”
“让我吃两口饭！他知道，你问他。”
莫晓一指陈奥成，把锅甩给他。
老莫还是茫然地问道：“奥成，这啥学校？哪啊？”
“......公安大学，木樨地校区，涉外警务专业......将来就业方向，国安、外交、国际警察......”
莫晓母亲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莫晓。
老莫就糟了，比看着莫晓进屋时的脸还红，呼吸都暂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