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的小公司门面不大,只是简单装修,放几张办公桌,看着像那么回事就行。
小县城,做这种小生意能讲究什么排场。
杨旭晃晃悠悠地从办公桌上拿出一张纸,上面记录着接单的日期、地点和联系方式。
两人坐在沙发上,杨旭直接躺下,开始描述情况。
“其实启明和我说的时候,我也好奇调查了一下。
仔细想想,确实有些不太符合常理的地方。
当时接单是从网上接到的,看不到委托人的其他信息,但是后来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和我详细交流一下注意事项。
这个电话......是一长串号码。”
杨旭把手机上的接听电话号码亮出来,陈奥成有些皱眉。
卫星电话。
明显就是不想让人查到。
“那时我还在想这单子是不是有问题,可电话里那人说,到时候会有当地派出所的民警陪同我们去搬家。
我想着搬家肯定要有家属或者认识人,这没什么可说的。
但为什么是民警?搬个家动用警察干什么?对我们不信任还是说民警是他家亲戚?
等搬家那天我才知道......
那是莫晓家。
民警也真的是单纯的警察,或者也可以说莫晓她爸的同事。
而且,他交给我们需要搬走的东西......
根本也算不上搬家,只是简单的几件东西,完全可以让民警自己进来走快递。
为什么非要走搬家公司呢?
我又仔细研究这趟活儿要送到哪,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个具体的地址。
一开始我没注意,是因为很多搬家的人都住在棚户区,没有门牌号,到某个近一些的地标再电话联系。
很正常。
但这个地址......是让我们去一个相对比较偏的路边。但北京那个地方,再偏也会有个详细地址......
更纳闷的是,他根本没有留联系方式,只是说,我们到了他们自然会有人接收。
要不是我们知道带过去的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要干什么违法的勾当......”
喝酒的人话多,但杨旭说的这些话,几乎没有一句是废话。
陈奥成对他的分析十分赞同。
拍了拍他肩膀:“可以啊,喝多了还这么清醒,我看你把书本捡起来,考个警察没什么问题。”
“我都说了我没喝多......奥成啊,哥们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
其实你直接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好了,就这么点事,你还回来一趟......”
“......有些事,我也活在过去。我和莫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但她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等我平复过来时,已经在回来的车上了。”
“呵呵......还说你们没事......你心里没有她,现在你能坐在这?”
陈奥成哑然沉默。
“去找她吧。给心里都念着莫晓的同学们一个答案。然后......
你还是去追莫晓吧,把迟前还给我......”
“去你的!我又没抓她!放不下就自己去追!跟我有什么关系......”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不跟你说了,眼皮有点沉。我不送你了啊,帮我把门插上,灯关掉就行......这小地方,连个偷儿都没有,真特么无聊......”
“不回家睡啊?”
“家?一个人的时候,我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这家伙说完话,眼睛一闭,几秒钟后鼾声大作。
陈奥成无奈,从里屋找来一块薄被放在他脚下,空调开到舒适的温度,临走之前站在门口,晃了晃手里的纸片。
“谢了,兄弟。”
隔天晚上,他已经回到北京。
不知道委托人和接头人是谁,不知道联系方式,只有一个并不完全的地址信息。
怎么找?
对方把信息弄的如此模糊,肯定不是莫家人的主意。
说明他们还是在某些人的......监控?保护?
可为什么?
老莫中枪引发的毒贩事件,应该以颂猜的死亡而结束,为什么要隐藏莫家?
这个地址......朝阳区金蝉北路必胜客门口。
大隐隐于市,必胜客门口交接物品,上哪寻找下一步信息?
这不是开玩笑么......
可泄气归泄气,他还是来到这个地方进行实地探查,发现这地方的繁华程度堪比西单王府井。
因为街道对面就是大名鼎鼎的欢乐谷。
别说是人在这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各种车辆在这都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想要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地点,找到两辆正常交接物品的轿车,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特工是干什么的?侦查学又是干什么的?
又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和信息,抽丝剥茧不就是他们的专业吗?
陈奥成站在旁边商业楼的高层,将视线锁定在必胜客门口的某个区域,然后将探查范围逐渐扩大。
要从人的角度寻找,是肯定找不到的。
但是要从周围交通、天眼、商务安保、商户私装等各种大大小小的监控来说,很多事情并不是找不到,而是敢不敢的问题。
天眼和交通就算了,神仙来了也不敢入侵。
但周边的商务探头和商户监控......
陈奥成一下子想起被他坑过的邹伟,也有些为难。
当初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应该让邹伟在家里入侵小区监控,最起码也得找个黑网吧什么的。
可当陈奥成双修网络技术后,他才知道就算是黑网吧,想要知道是谁入侵小区监控,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除非你不干,不然必定露出马脚。
此路,不通。
但路却只有这么一条。
陈奥成一直放不下这件事,连开学上课都有些恍惚,上网络技术课程时,教授几次提问都没有反应,很罕见地被批评一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晚上寝室里,以吴迪为代表的反动派难得抓到陈奥成软肋,狠狠地“羞辱”他一把。
打闹过后,李想在课堂上就发现陈奥成状态不对,问他发生什么事。
陈奥成本不想说,可想到李想是专业前几名,他可能会有办法,还是先试探性的问了问。
“想儿,问你个问题。你这么喜欢网络技术,以前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吗?”
“你说黑客那种?有啊,经常做。”
“我不是说国外,是国内。”
“对啊,国外那些都是练手,国内的才有意思。”
陈奥成一怔,盯着他半晌不说话。
“咋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你没被抓起来?”
“有这个风险,但这事情很主观的。比如你入侵个小区监控,要是你只是去看小区大环境,就算被发现也没人管你。
要是你入侵那种家庭网络,偷窥别人隐私,肯定犯法。
但!注意!没人提告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管你。
相同的,就算你入侵公共系统,比如交通探头,只是为了观察,就算被交通部门发现,顶多也是警告。
但是你要用于非法活动,那还是存在别人会不会发现的概率。
所以我说,入侵国外,只是存在难与不难的问题。
但入侵国内,在难与不难的基础上,存在一定的违规问题。
如何不发现、少发现,就是入侵国内系统的好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