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开学前的这个暑假，陈奥成非常忙。
一方面是关于双修专业的知识恶补，
一方面是他的个人空间被疯狂的干扰。
其中不乏刘启明和刘阳这样，闲着没事非要出去踏青的脑残，还有已经拒绝大半个学期，暑假实在拒绝不了的迟前。
加上寝室里那几位提前回来准备胡闹的畜生......
奇怪的是，本应更加疯狂的张晓迪，却始终没有再找他出去。
仅仅是在微信上和他互换拍摄的照片，闲谈几句日常，表现的......比朋友还朋友。
相较之下，迟前这个暑假只回老家待了几天便跑回北京，住在同学的家里。
每天也不敢长时间待在人家碍眼，于是这就成了找陈奥成最简单的借口。
好在迟前属于文静温柔的女生，每次出来不是约在咖啡馆就是图书馆，闲谈几句双方的近况，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在书本中度过。
倒是和陈奥成的目的不谋而合，特别像高三那段小组学习的时光......
只不过，可能迟前不是那样想的......
忙碌又充实，时间过得也很快。
距离大三开学只剩五天时间，刘启明和刘阳这两个都快被怀疑是基友的家伙，找陈奥成和迟前吃饭。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一开学，迟前还能出来，陈奥成这家伙就很难找了。
言谈之间，他们提到一件事，让已经平和很久的陈奥成再次心生波澜。
“奥成，前两天我们听咱们高中同学说，好像莫晓回来了。”
“什么？”
陈奥成很少这样震惊。
这样一个类似人生主线的事情，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突然出现，换谁都接受不了。
迟前看来也不知道这件事，愣了片刻后，目光下意识看向陈奥成。
眉头微皱。
“谁说的？确定是她？”
“倒不是很确定。因为他并没有看到莫晓，只是......你知道他现在开了个搬家公司。
前些日子他接到一个活儿，是去你家警察大院搬家。
不过这个雇主很怪，只是要一些指定的东西，大的家具什么的都不搬。
他说这不像搬家，倒是像快递。
结果上门一看......那电视上面挂着两张奖状，写着莫晓的名字。
联想当年那件事，他马上就明白这里是莫晓的家......”
“都、都拿什么了？”
“奖状、房本、存折、照片......几乎没有什么大件。
对了，他说其中没有关于莫晓的东西，有间房打不开，可能就是莫晓的卧室......
他跟我说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当时莫晓一家失踪得这么彻底......我们一直以为他们早都搬家了......
哎！你干嘛去？”
陈奥成没等刘启明的话说完，拎起背包快步离开火锅店。
迟前下意识站起身，他已经推门走远。
凝视片刻，迟前缓缓坐下，低着头说：“......喝点酒吧。”
对面两个后知后觉的脑残对视一眼，没敢出声。
天色还没有黑。
12306上的票几乎都没有了，只剩下寥寥数张半夜到达的站票。
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打车来到北京站登上最快开往家乡的动车。
四个多小时的路程，陈奥成心乱如麻。
他们......还在。
可在哪？
没过多久，迟前发来信息，内容有些怪，但某种层面上，她确实很为陈奥成着想。
“别太冲动。这件事你要先弄清楚委托人是谁，货物送到什么地方，他们是如何弄到莫晓家钥匙的......
有些事，在现在这个信息爆炸的世界，没有什么查不到的。
冷静下来，我相信你比我要专业得多。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支持你。
如果......如果见到莫晓，请代我说一句，我很想她，我们都很想她。
你也是，对吗？”
陈奥成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迟前说得对。
自己什么时候针对莫晓的事这么冲动！
到达家乡已经是半夜时分。
东北的夜晚总是寂静的。
对于大城市来说，凌晨才是夜生活的开始，可对这样的东北小镇来说，晚上九点就已经有人进入梦乡。
警察大院已经看不到有灯光亮起，楼道和外面同样的寂静。
红纸片已经飘到自己家的门口，上面满是灰尘。
莫晓家的客厅里都是脚印。
不是泥土，而是干净的鞋底在一层尘土上踩出来的。
电视上方的奖状已经不见，乍一看来屋里什么都没有变。
凌乱的脚印伸向卧室，有去老莫夫妻房间的，也有停在莫晓卧室门口的。
但细心的陈奥成发现，有一枚脚印，只有半截露在外面。
陈奥成赶紧打开莫晓卧室房门......
没有脚印！
不是没人进，而是......地上的灰尘被打扫过！
不止是地面，还有书桌、床面......
总是被她揉成一团，塞到某个自以为不为人知角落的内衣都不见了。
“......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收拾的。”
陈奥成挪开书桌前的椅子，平静地坐下。
面向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面，眼前闪过站在床上跳舞的身影，感觉那个人就在这屋里到处清理。
陈奥成有种释然的感觉，嘴角不自觉地含笑。
第二天晚上，拗不过现在已经成为社会人的杨旭，陈奥成只能答应他和高中同学小聚一次，毕竟有求于人，不好推脱。
一顿饭从六点吃到十点，啤酒已经开始用箱来计算，陋习归陋习，也说明这些人的推心置腹。
真挚，但......大可不必。
陈奥成带着走路都打晃的杨旭回家，已经有些放弃今晚问到他想知道的线索。
却不想杨旭这人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糊涂，直接问他：“我知道你是为了莫晓回来的。”
“......有什么话我们明天说，先回家休息......”
“哎，我没喝多......走，跟我回公司！启、启明都跟我说了，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他说什么了？”
“说、说你回来就是找我要搬家那件事的线索。”
“......他说的？”
“他说迟前说的。”
陈奥成轻笑一声，真是够拐弯的。
“你和莫晓......那是我们公认的一对......”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可你小子太不是东西......”
“啊？”
“启明说，瞎子都看得出来，迟前喜欢你......”
陈奥成无语，这帮家伙背后指不定还议论过什么。
“......我、我上学时，喜欢过迟前......”
陈奥成不想听，可现在又不能不听......
“学、学习好，又漂亮......我都知道喜欢她的不知我一个。
那时候我学得也不错啊......想着努努力，就算上不了一个大学，能在一个城市就好......
可特么的......我是第三志愿二本，她是北大......
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天，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别怪我强迫你来聚会，我知道你不喜欢，上学的时候你就不喜欢扎堆。
可你不懂......
你们都去外地上学，接触新事物，拓展新眼界，认识新同学，结识新朋友......
我呢，就只能留在老家，后悔没有继续上学，整天和别人喝酒，在社会闯荡，没有能说真心话的人，没有老同学，没有喜欢的人，没有迟前......
你们寒暑假回来，我要绞尽脑汁配合你们空闲的时间，尽量把你们聚齐一些。
吵也好，闹也好，我就是想多看看你们，你们过的好，我也跟着开心......
是不是很自私？
毕业两年多了，你们变没变我不知道，我真的没变，还活在两年前......
还有那么一点喜欢迟前......
还是那么羡慕你们......”
陈奥成轻叹一声，沉默半晌。
确实，在成长这条路上，自己和大部分同学，都一路顺风顺水地走到自己想要的地方，以后不知道，但现在确实没有遇到什么挫折。
但像杨旭这样......因为自己或其他原因，停在那个阶段的人，会有很多的不如意......
陈奥成搂着杨旭肩膀，拍了拍他肩膀。
“......不晚，喜欢的人和事，还有机会争取。”
“......站着说话不腰疼......喝酒也喝不过你，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