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还在吃，
要不是两位母亲以孩子还要休息为由强行解散，
估计这两个老父亲能唠一宿。
酒买了不少，但基本没有喝。
与当时在这县城里做队长不同，
到了市里后，虽然认识的人更多，
但级别也随之上去，应酬这一类违反规章制度的事情反倒减少很多。
自制力和素质是个好东西。
送走陈家人，莫晓穿着小熊睡衣从卧室里出来，
母亲问道：“怎么还不睡啊？”
“你们在这里说话，我那里又不怎么隔音，怎么睡啊。”
“那你出来干嘛？”
“......有点饿了。”
“你......那么大个鸡腿，你还饿。”
“没吃饭啊......不抗饿。”
“哎呀，都这个时间里，忍一忍，睡一觉就吃早饭了。”
莫晓伸长脖子已经看到盘子里还有鸡翅，
迅速冲上来，刚要拿起来就被老莫夹住手指。
“爸！”
“......来，坐下陪你爸喝一口。”
“喝什么喝！我要撤桌了，让开！”莫晓母亲以为老莫喝多了。
“喝可乐！我还能让她喝酒吗？来，你也坐下。”
莫晓母亲发现老莫情绪有些不对，嘟囔几句还是坐下。
老莫给莫晓和老婆倒了半杯可乐，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啤酒，
提起来和娘俩喝了一口。
莫晓母亲问道：“是不是事情挺严重的？”
“不愧是枕边人呐（唱），岂止严重啊。
今天老陈他们到局里开会，拿出受害人照片的时候，
我这心里咯噔一下，都是和小晓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
都是被那种锁车用的U型锁砸的，严重的头骨都敲碎了。
别说那些孩子痛苦，当爹妈的得心疼成什么样。”
莫晓母亲看了一眼正在对鸡翅进行脱骨工作的莫晓，
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也足以能理解。
“小晓啊，听陈叔的话，就算不能和奥成一起回来，也不能一个人走，听到没？”
“嗯，听到了。从小到大哪件事没听你们的。”
“哎，这事就得好好说说了，你哪件事听我们的了？”
“好好活着。”
“行啊！那么多叮嘱，你就挑个最低要求是吧？就不能和人家奥成学习一下？”
“学也晚了，高三了。”
“你！”
“哎呀，行了，小晓也没说错。
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到现在，也没让咱们操太多心，知足吧。
反正我是挺知足。”
今天的老莫格外温柔，估计是真被受害人的照片刺激到了。
“......那倒是。
不过说起奥成，你发现没有？
这一顿饭这么长时间，奥成一句爸妈都没有说过。”
“是吗？倒没怎么注意。
不过男孩嘛，又是这个年龄，还那么长时间没见，难免的。
在这点上，还是我们家小棉袄贴心，是不是？”
莫晓实在有些受不了来自老父亲的反常腻歪，
又抓起一根脖子直接离席。
“不陪爹了啊？漏风了是不是？”
“没到穿棉袄的时候呢！”
关门！进屋！
睡觉的事再等等。
相对于莫晓家的热闹，陈家真的是从相处到屋内摆设都有些冷清。
一个男孩单独住一间房子，大部分都会脏乱一些，
能把卫生间和厨房清理一下就很不错，
结果整间屋子比样板房还干净，根本不给张英发挥一丁点母爱的机会。
其实莫晓母亲发现的问题，这两人早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
并不是说陈奥成完全不说“爸妈”，在私下里和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不说。
但相对于父母的感情和相处，还是能够给出回应。
一开始两人很不习惯，
后来发现他这种状态，更接近于古代皇家的相处方式，
只要把他俩代入成皇帝皇后，陈奥成是太子，这种关系一下子就顺遂起来。
有时候三人谈话都像是在讨论要事。
就比如现在。
“事情严重到要支队长下派的地步？”
“倒不至于。
只是目前我们分析嫌疑犯大概率在这。
而且这是老家，肯定要回来看一看你。”
“一句话说了两件不相干的事。”
“这么严谨吗？”
“没有嫌疑人的线索？比如样貌特征什么的......
我不是说打听你们工作内容啊，有这些信息也能更好预防。”
母亲张英倒了三杯水过来，坐在两人中间，
三人在桌子上的位置很微妙，特别的正式。
“......你不是该休息了吗？这都马上要后半夜了。”
“没事，不影响我学习。”
“上次考试......”
“放心，没掉下过年级前三。这问题问过了。”
张英尴尬地笑了笑，这孩子比狡猾的嫌疑犯还难伺候。
陈奥成的目光一直盯着父亲陈凡，
他现在对案子和嫌疑犯极为感兴趣，一直都在等陈凡回答。
如果是一般的父母，估计这会儿已经强制要求孩子休息。
但陈奥成从小就不太一样，
只要陈凡回来提到一丁点关于案件的事情，
陈奥成总要软磨硬泡地把事情听完，然后才会乖乖去睡。
这还不是问题，问题是第二天，
这孩子会带着让人震惊的案件分析结果给他们，
几乎和案情分析会的结论相似八成。
陈凡一开始还很惊喜，觉得自己的儿子就是做刑警的天才。
可母亲张英却很理智，这么强的逻辑分析能力，放在任何一个领域都很强。
刑警这么辛苦，为什么要让儿子还要踏入这个领域？
而且这里是家，不是警队分析会，
她可不想上班下班都要面对这些东西。
说服父亲，打那以后便几乎不在家讨论这些事。
只是这样的影响，不仅仅是同为刑警的父母不能在家里讨论案情，
儿子又懂事的让人心疼，一路成长没有让父母发现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也就没有交流。
连讨论案情这种，唯一能让父子之间交流的方式也被剥夺......
还能增进什么感情？
现在陈奥成提出这样的问题，
陈凡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看妻子张英，
结果她想改变话题却失败了。
看着陈奥成罕见地直视自己，甚至还有着从没见过的光彩，
陈凡也不管那些，说就说吧。
“目前受害人还都在昏迷，
从作案时间上看，也不保证受害者能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看清凶手的样貌，
甚至连基本的身高都可以搞不清。
这人的手段很残忍，并不是游击性质的敲一下就跑。
而是用凶器，多次击打受害人的身体各处，
没有特定的位置，砸到哪算哪。
受害者目前已经达到6人，较轻的也有颅骨碎裂的情况，
严重的四肢和脊骨都有不同程度受伤。”
“......发泄性袭击。
我猜受害者无关联，甚至可能与凶手都不认识。
这样的情况......
凶手应该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会产生幻觉、不同人格等问题......”
陈凡轻叹一声，看了看已经捂着脸的妻子张英。
这结论和他们刑警队内部分析会的初步分析一样。
“......不要试图分析什么，好好上你的学。
这些事交给我们，会抓到他的。”
“我当然不会分析，线索都在你们手上，我没有线索怎么分析......”
“好了！你只要了解凶手很残忍，并且不会袭击男性就好！
到此为止！放学时尽量照看好小晓就够了！
赶紧进屋睡觉！谁也不许提这件事。”
陈奥成对陈凡瞥了瞥嘴，动作很欧美，乖乖地回屋去了。
“唉......你忘了当年怎么答应我的？”
“没有，只是......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赶紧收拾收拾睡觉，明天还要早起。”